凯旋的姐姐(20)

作者:赵骊骃 阅读记录

“承恩,你没睡呢吧,你说我怎么办,要不要接受他?”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吗?”顾承恩背对着她闷声说。

“喜欢的吧,可马上初三了,这时候谈恋爱被我妈知道的话就完了。”

柳星南烦恼的问题还真实际的很。

顾承恩听到回答,轻笑了声,肩膀跟着抖了一下,将眼角堆着的眼泪从鼻梁上抖了下来。

顾承恩背对着柳星南,眼睛在六月的夏夜化成了一汪冰蚀湖。

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想,终于不用被见不得人的心酸吊着了,没人喜欢总被吊着,现在只想要一场大眠,来复原,来当断则断。

第二天,顾承恩又一次独自一人走出播音室,广播里的音乐早已播放完了,却有钢琴的声音飘在廊里,顺着琴音,她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姜原和柳星南。

两人并肩坐在音乐教室的钢琴前,他在专注地弹,她像小孩子一般乖乖坐着,是那种伴着不自知微微晃动的乖乖坐着,坐在他身边帮他翻谱子,那是和谐美好到根本不应该有人去撞破的画面。

那是一首很老的钢琴曲,‘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一曲弹完,姜原侧过头将一个吻印在柳星南的额边,这样美好的两个人,根本不用确认吻的意义是什么,也根本不用看对方眼里暗涌的是什么,因为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

顾承恩轻掩上了音乐教室的门,扔下柳星南回宿舍午休去了。

学校里播放的流行歌实在是太少了,晚饭后放音乐的时间也不多,一群傍晚七点被米汤和土豆条灌饱了肚子,在月光下走廊中无事可做的少男少女,有些人扎进数学的苦海深不见底,而有些人趴在栏杆上装作碰巧遇到你,唯一的一首《七里香》,让耳朵从一条大河和我的家在东北的轮番轰炸中暂时脱离,歌词里一些当时不怎么懂的小萌动,让大家当时已经蠢蠢欲动的却不知道怎么动小懵懂扑腾扑腾,歌词写得这么绕,听不懂才好。

“承恩你这几天怎么回宿舍老不等我,干什么也不叫我。”

顾承恩低头趴在座位上往本子里东写写西画画。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她忽然抬头弯着眼睛问了句:“等你干嘛?你是我的谁?”

柳星南倚着课桌,目光里似有些不满:“顾承恩,你就这一点不好,想干什么从来不说,别人哪得罪你你也不说。”

柳星南一生气就连名带姓。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顾承恩看着噘着嘴离开的柳星南,说了句:“真幽默你。”

真幽默你,顾承恩想现在她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她知道第二天柳星南就会在课间从姜原的班级跑过来,趴在她的腿上百无聊赖,这真让人束手无策,十几岁的她,第一次不计心神的痛爱一人,得未尝有的这一人,会在爱了别人一圈回来,趴在她的腿上百无聊赖,这一人让她以为爱而不得束手无策是情人的常态,十几岁的顾承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人真幽默。

第 6 章

第七封:

时隔五年,刚才的一个梦再次让我心痛如绞,在梦里,仿佛有了上帝的视角,看着你从镇西走到镇东,太阳当头照,影子无比的小,走到我家院子来,连门都不敲,一脸嫌弃地看了几眼我养的愈长愈壮的鸡冠花与凤仙草,我似乎刚洗完澡,依旧不太舍得开空调,湿着头发把电风扇打开,你赖在我的床上,我倚在你的身边,看着部我们早就一起看过的电影,梦中重复的片段是唯一印象深刻的一场,雪子问弘一法师 :“爱是什么?”,法师回答说“爱,就是慈悲”,雪子悲痛且不解的说:“先生,你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

是否爱你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过于利己,我要你的笑,你的时间,你的爱护,我还想要你死亡的在场证明,爱是否是变相的巧取豪夺,毕竟大多数人施与后就会开始索取,而且性质必须是一对一。

我一边看片一遍偷瞄着你,心里想一定一定,要避免这样的错误,我既达不到至人无己的境界,但至少揣人度己后发现每个人最想要的爱都是强大但自由的,这么长时间我早已学会不挑不拣,双手奉上的一定是你最想要的,无论,怎样的你,都是你。你如果是个缺爱的懒货,我就是你的驯养者,直到你被宠坏;如果你只是瞪着毛茸茸的眼睛难以打动,我态度绝对老实也绝比你想象中能挨,直到你也有怕被射中的脚踝。

我的心跳如鼓,而你只是专心地看着电影,看完后,你话没说几句就要走,果然是梦呵,来时大太阳,现在竟然下起了雨,我赶紧从床上下来,给你找雨伞,怎么都找不到,果然是梦呵,我竟然说你能不能先别走,你能不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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