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对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并且明显在偷听的何径寒，最终礼貌点了点头。

何径寒则摆手，示意佣人不用理会她。

须臾，书房外的走廊上又只剩了女人一个，靠墙抱臂站着，面无表情。

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般。

何行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对自己太过苛责。”

一个年轻的姑娘要筹得治病的巨款，哪有那么容易的，生活向来都不是简单选择题，至少……

何行海：“至少在我看来，我是挺欣赏你的。你很坚韧，没有被生活击垮，在积极的为自己和亲人找寻出路，另一方面，你也不固守清高骄傲，能在原则和生活中做到最大的周全，这已经是很多同龄人都办不到的了。”

何行海也见过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和他姐的感觉一样，大部分心气都很高。

但是傲骨向来易折，过分的清高要是没有与之匹配实力，没有支撑起自己清高的本事的时候，那就很……让人感觉到可笑了……

对世间的大部分人，生活本来就是一路荆棘，负重前行。

夏可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她固守着骄傲清高，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任由天价的医药费把家庭拖垮，被厄运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甚至小半辈子都爬不出来……

这不算什么本事，什么都不做，也是这个结果。

真正的本事，是像她这样的，能为了生活和亲人，暂时的放下那些无谓的坚持，甚至于一步一脚印，从泥潭里，挣扎着走出一条路来，从生活的黑夜里，举步维艰的，走到天光乍破，一身晨曦落满身。

夏可小小抬眼，带着疑惑看向何行海。

何行海：“我没有说谎，我也没必要说谎。”

夏可：“。”

被看穿了心思，夏可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

何行海笑笑，“所以，在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和歧视你的前提下，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夏可手一下子抓住了衣摆，何行海看到了，安抚道。

“放松，不是让人为难的，你只需要如常告诉我就是。”

“我先声明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你中途仍然感觉到了冒犯，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

话简直委婉的不能再委婉，在何家，夏可有种久违的被尊敬的感觉。

夏可声音细细的，“你问吧。”

何行海的问题其实都很现实，“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我姐姐达成这种关系，你自己能处理医药费吗？”

夏可摇头。

何行海：“所以，也就是说，这是你当时唯一的办法？”

夏可眼神闪动须臾，闭目点头。

对啊，何径寒是她和姑姑当时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姐姐拒绝了，你又会如何？”

啊？

夏可从来没去想过这些生活中可能的分岔，抬头愣愣。

何行海：“不急，本来也就是假设，你只用回答我就是了，可以想一会儿。”

夏可伸手拽衣摆，好半晌，轻轻道，“如果她拒绝了的话，应该就不会往来了吧。”

“然后我应该会不顾姑姑的反对，把房子卖了，我在老家还有一些亲戚，在毕业前我可能会找他们借钱，能借多少就多少这种吧，第一次的复发前的手术费用，应该是能筹齐的。”

顿了顿，夏可笑容艰难，“不过复发之后的手术费和药费，我应该就会束手无策了，可能，会借贷吧，总之尽我所能，不管有多少，我都会去尝试。”

但是在第一次手术完，病情复发之后，生活就会全然的灰暗下来了，因为夏可很清楚的知道，她那个时候不管工作与否，应该短期内都凑不齐第二笔钱了……

夏可苦笑：“还是要谢谢何径寒，如果没有……”

“我只是问可能性，你不要这样。”何行海打断她的话，“原则上，这种关系，你并不欠她的，不需要自卑，也不用无缘故的就感谢她。”

这话说出口，夏可眼眶一阵灼热，狠狠的点了两个头，看得何行海也有些感慨。

何行海：“那如果不是这种关系，她愿意借钱给你，你会接受吗？”

“啊？”夏可愣住了，“借钱，给我？”

“对，如果她愿意，你跟着她过了三年，应该不用怀疑这些钱她借得出来吧？”

话尾的调侃让气氛轻松了一些。

夏可不好意思笑了笑，真想了想，一五一十道，“刚开始应该不会要吧，等山穷水尽了，肯定也顾不得面子自尊，会要的，就是……”

“就是？”

夏可：“就是既然没什么关系，我当然也不可能借上几百万的费用，借过一两次之后，她能宽限我还款的日子就很好了，剩下的钱，应该还是会让我陷入困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