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顾民章说罢，也不等顾晓梦应声，径直都回了书房。

顾晓梦看着已经年迈的父亲，回想起路上的思考，更加怨怼自己。

“爸爸，是有事么？”顾晓梦故作轻松的问道。

“重庆方面已经发出召回密电，杭州潜伏的特工悉数召回，你也在名单之中。”顾民章说罢，拿出一本厚厚的山海经，也不翻阅，只是随意的放在桌上。

“哼，他们重庆是把我们当妖精看待么？”顾晓梦不屑的冷哼一声，心口处充满了厌恶之感。

“延安那边怎么说？”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道。

“现在只是召回密电，再如何便没了下文，我分析你会被派去北方，现在北京、天津等地局势紧张，而延安回电要你保持长期静默。“顾民章同样恼怒重庆方面，竟然连自己的女儿的去向都不和自己透露，这便是过河拆桥。

顾晓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到顾民章的态度，自己是非要走上一趟了。

“不过……”顾民章本来低垂的眼皮，猛地抬了起来，看着顾晓梦。

“什么？爸爸。”顾晓梦见他神情有异，赶忙问道。

“不过他们也说……不管你身处何地，唤醒你的联络人，你的上级，代号叫老鬼。”顾民章尽量放轻松的说道。

这话在顾晓梦的耳中，如同一道晴天炸雷，轰的自己脑仁都阵阵作响。

二人沉默了良久。

“为何……是这个……代号？”顾晓梦暗自攥紧了拳头，心口发闷，想要大口的喘气。

“代号而已。”顾民章想要说一些宽慰女儿的话，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他明白女儿的心思，李宁玉是顾家再也不能提的名字。

可不止一次，他都看到女儿在屋中呆呆的看着窗外，手中握着一个布折的小衣衫，颜色早已经发旧，顾民章也曾偷偷拿出来看过，见小衣衫上面无数的泪痕，他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可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它放回原处。

“那是玉姐的代号。”顾晓梦忍了许久，站了许久，咬着嘴唇终于说出口，这个名字在她心中默念千万回，可说出口的时候，她的心依旧不由的刺痛。

“你的执念太深，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顾民章故意答非所问。

“是。”顾晓梦强忍悲痛应道。

第3章

老鬼说罢，终于放下望远镜，伸出左手示意男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

“小赵，这份名单即刻秘密送回延安。”老鬼仔仔细细了一遍，将里面的内容牢牢记在脑中。

“是！那老鬼你呢？”小赵立正敬礼，目露关切之情。

“去天津。”老鬼再一次举起望远镜，看到顾晓梦已经走向宿舍楼，她一身戎装，回想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顾晓梦还是个小小的上尉，现在也是上校军衔，和自己离开她的时候，是一样了。

老鬼比顾晓梦提前两天来到天津，她从火车站走出，明显感觉不太适应北方凌冽的寒风，像尖锐的小刀刮的脸生疼。

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穿着中式大棉袍的中年男人举着一个牌子。

“欢迎吾妹顾门李氏抵津。”牌子如此写到。

老鬼看到这牌子，抿嘴偷偷一笑，这是她独有的暗号，而这顾门李氏是她编出来的称谓，深得她满意，得意了好久。

以前很多人都会问老鬼为何起这样的一个称谓，老鬼笑而不答，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多嘴。

“辛苦吾兄接站了。”老鬼凑到中年男人身边，低声说道。

中年男人看到老鬼的样子，不由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余光瞟了周围几眼，伸手接过老鬼的皮箱。

“欢迎老鬼同志抵津，我是中共地下党天津情报站的政委，代号军师，你的唯一联络人。”军师手声音压的及低说道。

“这寒冷的天气，蝴蝶也要休眠等待春天了。”老鬼凝重的说道。

随后二人再不多言，直奔天津情报站点，是一家名为“津媛”的照相馆。

此时，顾晓梦正在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一个士兵敲门报告，顾晓梦应了一声。

“顾上校，您的家书。”士兵说罢，将信放在桌子上，打了一个敬礼转身而出。

顾晓梦走到桌子前，歪着头看着信封，是父亲的字。

她不紧不慢的举起信封，将封口边缘对着窗户，细看之下，并没有见封口边缘的异常，顾晓梦思忖片刻，冷哼一声。

顾晓梦大喇喇的撕扯开信封，信也是父亲亲自书写的，内容无非就是他的思女之情，让顾晓梦保重身体。

她草草通读了一遍，发现几处内容异常，父亲叫她多去照相馆拍照，邮寄给他，还希望看到她穿洋装的相片，顾晓梦反复读了几遍，突然笑了出来，了然于心，随后将信点着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