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不记得了，李宁玉猜想道，假如顾晓梦记得，按照她的秉性，现在这种两个人独处，早就重新提起，没准还要逼自己给个回应。

第42章

顾晓梦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宁玉那认认真真的模样，眸子像是含了浩瀚的星空，透着深邃和神秘。

“玉姐，以前在华东剿总司令部，独自挨过每一个周旋算计的日子，那时就期盼能早结束那一场苦难的战争，可自己却像是跌进了西西弗斯的惩罚。”顾晓梦靠在枕头上，侧过身看着李宁玉说道。

李宁玉盈盈一笑，等着顾晓梦继续说下去。

“等来了天津，和玉姐重逢之后，才有种新生的喜悦，可又开始惶恐，哪一天再次面临深陷裘庄的处境。”顾晓梦说罢，抬手拉住李宁玉还在削苹果的手，凑近过去。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你。”李宁玉抬眼和顾晓梦四目相对，只是停留片刻，便低下头，顾晓梦那炙热的眼神像是能把自己点燃。

“玉姐，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顾晓梦毫不犹豫的就开始提新要求。

“顾处长？”李宁玉哭笑不得，顾晓梦就是这样，给上一丝阳光就能灿烂。

不过李宁玉心中突然患得患失，万一顾晓梦说起那些表白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是婉拒？是斥责？还是……还是任由她胡说？

或者……是答应她所有的要说的事情。

“玉姐，你先答应。“顾晓梦反而卖起关子，哀求道。

“好，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李宁玉勉勉强强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顾晓梦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她，让她难过。

“再也不要有所谓的地狱变计划。“顾晓梦郑重其事的说道。

“啊？只是这个？”李宁玉不假思索的反问道，脱口问完又松口气，还好她没有提及那个表白，可心中莫名的隐隐有些失望。

“嗯，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必须答应我。”顾晓梦依旧神情严肃，不容李宁玉拒绝。

“好，我都说了，你提什么我都答应你。”李宁玉说完，暗骂自己，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套出顾晓梦那些禁忌的想法。

“玉姐，你真好。”顾晓梦单手一用力，把李宁玉拉的更近些，然后松手抱住她，亲昵的倚在她的肩膀。

李宁玉也不顾手中的小刀和苹果滚落到床边，又掉到地上，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玉姐，我终于和你一样，经历了死亡。”顾晓梦闭上眼睛，脑中闪回出当时全部的情景，最后眼中那一片苍白世界，仿佛有玉姐的身影，卓卓姿态，叫人看着欢喜，自己还大咧咧的告诉她，她爱她！

顾晓梦猛地睁眼，等等！大脑像是停罢了一样，刚才自己想到了什么？

在那个弥留之际，自己曾和玉姐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天呐！顾晓梦暗自惊呼道，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幻。

顾晓梦倒吸几口冷气，身子轻微抖动了一下。

“不害怕。”李宁玉感觉顾晓梦不太对劲，赶忙安慰的拍拍她的后背，让她镇定下来。

顾晓梦此刻内心焦灼，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狗，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如果那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那自己就是和玉姐说出了心底隐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这样被宣之于口？就这样被玉姐知道了？

她脑中嗡嗡作响，又不敢松开抱住李宁玉的手，心里想着干脆此刻自己咬舌自尽吧。

“晓梦？”李宁玉喊了一声。

顾晓梦听她轻轻喊自己的名字，更加无措起来，怎么办？就当没这回事，装傻蒙混过去？刚才这么久的时间里，玉姐都没有提及，一定是不愿意回应自己。

想好了主意，她呼了几口气，故作镇定下来。

“晓梦，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总会有遗憾，让自己向往往生。”李宁玉在顾晓梦的耳边轻吟说道。

第43章

顾晓梦听着李宁玉如潺潺溪水般的话语，耳边只感觉她的气息，像是一种魔咒，让她沉浸在其中，仿佛此刻就是往生。

“我的遗憾？”顾晓梦垂下了眼眸。

李宁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顾晓梦回想起在前往重庆的火车上，似乎也有那么人一个这般轻抚过她，顾晓梦一笑，心中释然，李宁玉曾经为自己做过那么多，甚至付出生命。

“玉姐，我爱你。”顾晓梦深吸一口气，说道，此话讲完，顾晓梦如释重负，一种轻松感陡然升起。

“我知道。”李宁玉嘴角漾起一抹微笑，缓缓说道。

顾晓梦听着李宁玉温柔的话语，像是一种能安眠的药，只要有她在，自己就再也不会是孤胆英雄，不会在深夜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