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迟疑，“顾将军？”

闻言，男人侧头，目光从面前的舞姬身上挪开：“正是顾某。”

懒懒地拿起酒杯，顾遇小酌一口，反问道：“裴烟？”

裴烟不可置否，“顾将军认识我？”

“名满天下的归剑阁首席弟子，谁人不知？”顾遇笑了：“听闻你是归剑阁空前绝后的奇才，剑法出神入化。”

说着，顾遇露出可惜的神情：“有机会，顾某倒想好好领略一番。”

裴烟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在下仅为等闲之辈，过誉了。”淡然的语气与其说是自谦，倒不如归为那是毫不掩饰的敷衍。

“这位是？”顾遇挑眉，兴趣盎然的把视线探向裴烟身后。

见状，裴烟顿时扯着陆酥秋的手腕，让陆酥秋退于自己身后。虽是面无表情，顾遇却从裴烟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了敌意。

微不可查的一顿，裴烟道：“这是……我的同门师妹。”

“陆师妹初入师门，想下山看看，才随我一同来罢。”裴烟神态自若的道。

她拉着陆酥秋的手暗中紧了些，像是示意着什么。

陆酥秋心领会神，没有戳穿裴烟。

落到外人眼里，即是默认了。

“不愧师出同门，”顾遇赞许地点头，“连裴烟姑娘的师妹，也是位沉鱼落雁的美人。”

“来者即是客，来人，伺候二位入座。”顾遇挥手，姿态大气。

“不必了。”裴烟冷声打断顾遇。

“这是阁主要转交给顾将军的东西。”裴烟从袖中取出了个锦囊，手一转，锦囊便不见踪影。

继而无声无息的到了顾遇的桌面前。

顾遇挑眉：“裴烟姑娘不留下来坐一坐？”

“在下还需赶回归剑阁交付任务。”裴烟说。

“罢了，”顾遇似乎也不想勉强，“送客。”

他话一出，身旁几个下人便低眉顺目地弓着腰，走至裴烟身侧：“这边请。”

裴烟眉目间依旧如霜似雪，冷冷淡淡。紧紧牵着陆酥秋的手，裴烟对陆酥秋道：“师妹，走吧。”

陆酥秋点头，随裴烟一同离开。

二人走后，顾遇的桌面上摆着被打开的锦囊，与一张摊开的黄色信纸。

顾遇的唇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抬首，自言自语道：“首席弟子你亦能下得去手？我可当真是小看你了。”

*

出了将军府，裴烟问：“陆姑娘可否随在下前往城西一趟？”

陆酥秋瞧了眼裴烟尚未松开的手，“听裴师姐的。”

方才仅是情势所迫，裴烟怕顾遇为难陆酥秋，才搬出归剑阁作谎。

裴烟显然没想到陆酥秋会再这么喊她，有些意外。步伐一顿，裴烟忍不住回眸看了看陆酥秋。

陆酥秋恰好抬头，视线与裴烟相撞，漂亮的眼眸中倒映着裴烟一人，仿佛再容不下其他。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惬意，自裴烟心底破土而出。

那是裴烟待在归剑阁，被无数人尊称“大师姐”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倘若眼前人真的拜入师门，做她的小师妹……似乎也不错。

裴烟如冰似雪的眉眼也隐有融化之势，嗓音亦是微不可查的放轻了些：“嗯。”

西街上熙来攘往，车马络绎不绝。

许是因为容貌惊艳，裴烟与陆酥秋在人群中依旧显眼。

裴烟每每下山，无不是这般情况。本该早已习惯，但在无数目光落于陆酥秋身上时，裴烟却无端的有些许厌烦。

“裴姐姐来这里，可是还有没办完的任务？”陆酥秋又恢复了起初对裴烟的称呼。

裴烟的下颌线沉了下来，眼神微黯：“陆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在下去去就回。”裴烟道。

见陆酥秋点头，裴烟转身离去，身影很快的混迹于人群之中。

思及陆酥秋只身一人，留在原地等自己，裴烟的脚步也不由急促。

半盏茶的功夫，裴烟便已折返而回。

照着记忆赶回原地，裴烟的心底浮现着陆酥秋的眉眼，不禁多了抹对再看到陆酥秋的期待。

裴烟顿住：“陆姑娘——”

却不期然，眸底撞入几个纨绔正围着陆酥秋的场景。

裴烟手中的剑一紧，微微扬起的唇角在瞬间跨下。无数愉悦在此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怒意。

纨绔见陆酥秋扶风弱柳的柔弱模样，便动了搭话的心思。

“离她远点。”

正嬉皮笑脸的纨绔被打断，顿时皱着眉不耐烦的回首：“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