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23)
杜落侑眼眶泛红,开口的时候带了点鼻音:“好。”
沈秋雨乐了:“我都没哭你哭个啥啊?”
“心疼。”
沈秋雨闻言,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她很少向人坦露过自己的家事,只有两个。
这两个人都说心疼她。
她不想被人心疼。
她想让别人仰慕。
沈秋雨抬起了头。
但眼前这人不一样。
眼前这人说什么她都乐意。
沈秋雨笑了。
一颗泪珠滴在了腿上。
杜落侑的。
沈秋雨听见呜咽声,抬起头,看见了杜落侑的泪珠。
一颗一颗,每一颗都砸进她心里。
她慌了。
她不会安慰人,她从小到大没哭过,也没安慰过别人。
她咬了咬唇,起身,把杜落侑环在自己臂膀里,摸着杜落侑的背。
“小屁孩?这么容易哭啊?”
杜落侑闻言,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一脸严肃。
“秋雨,你好悲催啊。”
“嗯。”
“你真的好悲催啊。”
“嗯。”
杜落侑挺了挺背,想模仿沈秋雨说“小屁孩”。
但对方比她大,喊小屁孩不合适,换个措辞吧。
她清了清嗓:
“小悲催,你好朋……”杜落侑猛然住了嘴。
诶等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吧?这么严肃的时刻都能嘴瓢。
杜落侑抬起头看了看快要笑岔气的沈秋雨,害臊了。
“不许笑不许笑!”
沈秋雨强忍住笑意,从她发抖的身子不难看出她憋得多累。
杜落侑叹了口气:“笑吧笑吧。”反正憋坏了心疼的还是她自己。
顿时,卧室里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
杜落侑嘟了嘟嘴。
第10章
几天日子过得快,邱彦钦也没来上学了,估计伤得不轻。
八号那天是周一,两人抱着要烧的纸,冥币,坐在沈世辉的车上。
一路无言。
送到地方之后,沈世辉就没跟着了,一人在停车场里。
“话说你原来叫什么啊?”杜落侑突然开了口。
沈秋雨想了想,笑了:“你猜?”
“就是猜不到我才问你啊。”
沈秋雨莞尔:“我啊,我原来叫王翠花。”
王翠花,多么美丽的名字。
杜落侑只觉得自己遭了雷劈:“你开玩笑呢吗?”
“是啊是啊,你可真聪明。”
“我操/你……”杜落侑直接爆了粗口,但没说完,就被沈秋雨打断了。
“杨潇闻。”
闻言,杜落侑咬了咬唇,没说话。
沈秋雨她直接连名带姓都改了。
她是有多不想回忆这段过去?
杜落侑侧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沈秋雨。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
爬了有一会儿石梯,沈秋雨开口了:“就这一排。”
这是在山上,据卖墓人说,这一排是风水最好的地方。
是的,卖墓人。
沈秋雨也忘了怎么形容他们,干脆就这么说吧。
因为风水好,卖得就贵。但好在沈世辉有钱,沈秋雨父母的墓在一起的。
杜落侑看着墓碑上二人的遗照,开了口:“叔叔,阿姨。”
沈秋雨闻言,笑了。
你说你怎么不叫爸妈呢?
遗照上的人长得显年轻,至少看起来只有二十多。
杜落侑终于知道沈秋雨为什么长这么好看了。
遗传。
杜落侑又看了看墓碑上的字:
杨礼斌之墓,余雁之墓。
那看来沈秋雨没骗人嘛。
沈秋雨看向了杜落侑:“我跟他们说说话。”
杜落侑点了点头,转身走远了一点。
沈秋雨蹲下/身,看着二人,笑了:
“爸,妈,好消息,刚刚那个,是你们未来儿媳妇。”说完这句,沈秋雨又严肃起来,“爸,我还是不怨你,我知道你难堪,但是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衣柜就在旁边,你都不看看。”
“但,就算你看了,我们也不会幸福的,你终究会走的。”
沈秋雨苦笑了一下:“你走这么早,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说完,她站起身,朝杜落侑挥了挥手:“过来吧!”
杜落侑像只小狗一样,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
沈秋雨抬手揉了揉杜落侑的脑袋:“杜小狗。”
杜落侑没气,反倒乐了:“汪汪。”
沈秋雨似是没想到杜落侑会应,僵了僵,笑得更灿烂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心上人的随便两个字,就能彻底驱散自己心里的阴暗。
纸烧完了,沈秋雨打算走了,回头一看,发现杜落侑还蹲在那,喊了一声:“杜小侑!你干嘛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