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相乱欲何如+番外(138)

作者:长空asakori 阅读记录

李旦从东宫搬出来,降为相王,让哥哥李显入主,武三思的爵位未动,依然听朝。武皇平稳过渡了这次立储风波,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却唯独低估了武承嗣的野心。不让武承嗣上朝,是要让他安心反省,以期可以站在臣子的位置上再行启用,然而对于汲汲于权力的人来说,断了他参政的路径,就像断了他的空气。

九月,武承嗣在魏王府内忧郁而死,朝廷对他的后事极为上心,赠太尉、并州牧,加谥号曰“宣”,以亲王礼风光大葬。

朝中每次换血,都有婉儿的诏书穿梭其间,可唯独这一次,她被排斥在诏令的运作之外,被安排在弘文馆冷眼旁观。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远离纷乱的朝廷,婉儿知道,是武皇刻意的安排。

“才人虽无宰相之名,早已行宰相之实,如今被安排来与仆等修书,实在是屈才。”婉儿理解,旁人却大都不理解,弘文馆内,张说从书丛里抬起头来,替主持修书的婉儿惋惜。

不得不说,相较于尔虞我诈的朝堂,婉儿内心里是更喜欢弘文馆的。被武皇亲题的《三教珠英》是一部大型类书,正是这种类书,更能彰显弘文馆学士们的渊博,与之谈论起文艺哲学来,也比在朝堂上唇枪舌剑来得愉快。

“张学士此言差矣。易代修史,盛世修书,圣君精研朝政,是为黎民百姓,更为传颂青史。尧舜不在,而其宏谟犹在,此修书之功,正是圣人青睐我等,降此重任。”婉儿挽袖执笔,边写边说。

为了修这部《三教珠英》,武皇下旨让四十七名学士入弘文馆,就着吏部拟上来的名单,由婉儿来选择用人。在看见张说的名字时,婉儿也不禁为他高兴,被派来修书,之于婉儿可能是贬置,但之于这些青年学士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荣耀。张说作为新朝头榜的魁首,八年间不改初心,能获得举荐,婉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话虽如此,圣人让上官才人来主持修书,却让我们在题封上落奉宸令的名字,想来他张五郎张六郎有何等才名,也可与才人相比的?”说话的是十九年未得重用的刘知几,这样的直谏之臣,绝不攀炎附势,只听服于真才实学。

婉儿早在香山寺评诗时就已成了文坛公推的领袖,如今武皇派她来修书,除了避开朝堂风头外,婉儿也知道,是要她进一步与这些青年才俊交游。

“刘学士,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婉儿噙着笑,并不多做解释。

“才人不居,有人却汲汲其名,只怕才人不居,也是莫大的罪过。”张说彻底放下了笔,起身道,“仆居于外朝,常闻风言曰圣人专宠二张,长生殿夜夜笙歌,不肯稍息。来贼伏诛前,虽有诏狱,谏臣不绝,生死以继。圣人耽于声色,而才人掌秉中枢,虽外臣犹敢直谏,才人是离圣人最近的信臣,为什么不见一本谏表呢?”

她居于高位,把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便不再是她自己,而成了君子的表率。所以做事也被人看在眼里,不做事也被人看在眼里,人们用完美臣子的眼光在审度她,一刻也不会放松,所以功成弗居,也可以是莫大的罪过。

婉儿心里虽然苦涩,脸上也堆起笑容,道:“圣人何曾耽于声色?朝廷离了婉儿也照常运转,圣人既非传言的昏庸无道,婉儿也无传言的位高权重,张学士凭风闻就来质问,难道不是偏听吗?”

“学生的答卷是才人择出来的,学生自来仰慕才人的文德,想向才人请教。”张说并不是咄咄逼人,不知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知内朝底细,都在暗自揣度。

见弘文馆停了工,学士们都齐刷刷往这边看,婉儿知道这顿授教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更加坐正了身子,道:“婉儿不敢为师,愿闻张学士之惑。”

张说恭敬地行了拜师的礼,道:“《臣轨》圣训曰:‘君有过失而不谏者,忠臣不忍为也。’《新序》曰:‘见过则谏,不用即死,忠之至也。’故知为人臣者必持匡谏之心,乃至为谏而死,无怨无悔。又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曰:‘岂舍王哉?’直谏而死,虽死忠节,不亦舍王者乎?是所以拜问才人,为人臣者,当忍污名而顾盼君王乎,当惜清节而毅然赴死乎?才人身居台阁二十年,内博君王之爱,外却有左右逢源之名,才人以为,究竟怎样才算是人臣之楷模呢?”

婉儿还是第一次得知外面的人是怎么编排她的,的确,古来就是伴君如伴虎,在外人看来,当今的圣人似乎还有些嗜杀,宰相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伴在皇帝身边的人从不固定,却只有婉儿的身影,屹立在朝堂上毫不动摇,这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一个谜。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