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49)

“这是怎么回事?”庄一如停下脚步,陆竹生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人群中有声音传出来,叫叫嚷嚷的,很难听清,陆竹生仔细辨认了许久,才听明白几句:“陆竹生是被谋杀的吗?凶手畏罪自杀是真的吗?”

“警察先生,听说嫌犯被送到医院来了?还有救吗?”

“这位嫌犯为什么要杀死陆竹生?是因为陆竹生和他有什么私仇吗?”

陆竹生一脸震惊,这些记者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叶牧歌也听见了那些记者说的话,几乎句句都提到了陆竹生的名字,她意外地看了陆竹生一眼,目光又扫过庄一如面沉如水的脸庞,眸子里不由露出深思之色。

“先进去。”庄一如冷声说道,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

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接近八点的样子,门诊大楼里人非常多,这些记者多半是被真正的凶手引来的,只有这样才能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同时给他混进医院,接近吴树宇创造机会。

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吴树宇,以当下这样的情况来看,对方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庄一如越走越快,她刻意避开了大厅中的警察,准备先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展开阴司领域。

陆竹生紧紧跟在庄一如身后,视线自人群中匆匆扫过,寻找可疑的气息和人物。忽然,人群中有道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来不及仔细感应,那道气息就隐入人群中消失了。

陆竹生的脚步顿了顿,叶牧歌跟上她,见她盯着人群发呆,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在看什么呢?”

陆竹生被叶牧歌拍醒了,她疑惑地捏了捏眉心,心想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吧,什么时候她的感觉也那么玄乎了呢?

“大人要上楼了。”叶牧歌提醒了陆竹生一句,陆竹生忙收回目光,小跑着朝庄一如跟过去。

庄一如已经走到楼梯口,她没有刻意等陆竹生和叶牧歌追上来,由于步履匆忙,楼道间的人又多,所以她没注意到楼道另一侧自上而下的身影。

陆竹生却停下脚步,一双眼睛蓦地红了。

陆越和吴蓉相携从楼上下来,吴蓉在旁和他说话,从她嘴角刻意压低却也抑制不住的笑容刻意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陆越脸上神色冷漠,但吴蓉与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回以一笑,两人一如寻常恩爱眷侣。

这时候,冲进大厅里的记者里有人认出了陆越,竟直接举着摄像机跑到陆越跟前,大声询问:“陆先生是吗?请问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露面?你对陆竹生被人谋杀这件事持怎样的看法?你恨凶手吗?”

陆越沉着脸,眼睛里有沉痛一闪即逝,快得来不及捕捉。

他用力撇开头,试图绕开聒噪的记者,但他身边的吴蓉却拽着他的胳膊停下脚步,高声回答:“我们今天是来认领女儿尸体的,之前我丈夫的公司出了点事情,所以他腾不出时间,我们为她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沉痛和抱歉。虽然她有现在的结局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但现在她人已经死了,再追究死者的过错也没意思,希望媒体放过她的家人,不要再骚扰我们。”

吴蓉说完这段话就不再理会记者的追问,配合陆越试图穿过门诊大厅。

“你还好吗?”叶牧歌看出陆竹生情绪不对了,她再迟钝,听到这样一番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个女人真的是陆竹生的妈妈吗?怎么竟然能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这样的话来。

陆竹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牙齿咬破了嘴唇,一双眼睛红得如同充血,叶牧歌话音一落,她便如一道闪电,横空扑向吴蓉。

她原对吴蓉没有那么恨,因为她也没有体会过母亲的好,但是读过苏绾玉留给她的遗书,她深切地感受到了生母与继母之间的区别。

这种区别加深了她对陆越和吴蓉的恨,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死了,这两个人都不放过她。

仇恨和愤怒一瞬间击溃了理智,眼前只剩一片血色。

她的速度太快,叶牧歌还没反应过来,陆竹生已经抓住了吴蓉的喉咙。她的手掌在这一刻几乎凝成实质,掌心隐现红芒,一瞬间就从吴蓉的身体里扯出她的魂魄。

凶戾的气势漫天而发,覆盖了整个医院,被陆竹生抓在手里的女人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但是已经脱离了身体的魂魄在陆竹生手中就是待在的羔羊,不管女人如何哭喊求饶,陆竹生那双冷厉的赤红眼眸都死死地盯着她。

女人似乎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叫声越来越虚弱,就在陆竹生即将因愤怒撕碎她的魂魄时,一道清冽的女音如惊雷般响在她的脑海里:“阿竹,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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