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61)

陆竹生十分钦佩叶牧歌的果敢和执着,她想到什么,张了张嘴,但又顾忌叶牧歌的心情,没有将话说出口。

她想问的是,叶牧歌连要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判断自己是否见过对方。

叶牧歌像是猜到了陆竹生想说的话,主动回答:“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有一种直觉,只要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能认出来。”

陆竹生想了想,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但她没有说破,而是选择祝福叶牧歌早日找到想找的人。

叶牧歌弯了弯眼睛,道了一声“谢谢”。

*

温热的水喷溅在浴室的地砖上,哗啦啦地汇聚成一股一股的水流,腾起白茫茫的水雾。

雾气掩映之间,一道高挑纤细的人影单手撑墙,眉心因骨髓中传来的阵阵隐痛拧成几道沟壑,她牙关紧咬,紧闭的眼睑剧烈震颤,撑在白瓷砖上的玉手骨节发白。

疼痛随着体内阴司源力的重新聚合稍稍减缓,但旧伤复发,镇压伤痛需要时间,待痛苦减轻了些,她才睁开双眼,看着空气中白蒙蒙的雾气发呆。

她想起今天那场战斗最后黑雾散去时看见的那张脸孔,倘不是那一瞬间失神,也不至于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二十五年未见,其人阴魂不散。

“鬼煞。”庄一如喃喃自语,眼神中暗藏冷厉寒芒。

多年以前,庄一如刚成为阴司官不久,曾救过一只濒临消散的凶魂,凶魂乞怜地请求留在她身边,甘愿成为她手中一把利刃,彼此搭档百余载,庄一如将其视做她的左膀右臂,比十二渡魂使都更亲近。

而庄一如纵横鬼界之时,鬼煞阴司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她至今仍然不懂,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鬼煞会背叛她,甚至联合几个鬼王在半月山埋伏,不惜亲手置她于死地。

命悬一线之际,她趁乱逃走,若非乐玄久出手相救,她可能那时候就死了。

二十五年后的今日,她再一次遇见鬼煞,后者对她的恨丝毫没有减少,甚至不惜设下重重圈套,引她入瓮。

可是,他既然恨,为何又不肯痛下杀手?

在背后给陆竹生做局的是鬼煞吗,他的目的是什么?苏家在她与鬼煞交手之后就出现了,是巧合,亦或早有安排?

一个个疑问亟待解答,庄一如心乱如麻。

想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想出头绪,庄一如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痕,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忽略脊骨中的隐痛,速速冲洗干净身体,穿好睡衣走出洗手间。

陆竹生与叶牧歌相谈甚欢,见庄一如洗完澡出来,陆竹生和叶牧歌同时看过去,庄一如神色如常,只是走到卧室门前时,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陆竹生,比她进入浴室前,两只小鬼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一些。

庄一如幽深的眸子微微闪了闪,伸手按住卧室的门把手,对还在客厅闲聊的小鬼们道:“我先休息了,阿竹,你若夜里不困的话,就向牧歌讨教一下修炼方法吧。”

说完,她径直推开门走进卧室,陆竹生愣住,呆坐在沙发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庄一如说了什么。

庄一如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如果她不休息,就不要回卧室了。

陆竹生看了看紧闭的卧室屋门,随后又转头看向叶牧歌,叶牧歌露出一副乐意之至的表情,陆竹生却满脸沮丧。

她才和庄一如在一起住了两天就被赶出来了,庄一如这句话给她一种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感觉。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叶牧歌非常积极,主动打开话题,陆竹生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听。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似的,闷闷的一声响。

叶牧歌在认真向陆竹生讲解修炼的时候要注意的细节,没有注意到卧室里的动静,但陆竹生的心思一直挂在庄一如身上,异响传来的瞬间便吸引了陆竹生的注意力,她猛地站起来,吓了叶牧歌一跳。

叶牧歌眼露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陆竹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也窘迫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我刚才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她说着,就朝卧室走过去,准备进去看一看。

“别进去。”叶牧歌这时候突然上前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脸色严肃的告诫她,“这样直接进去不太好吧?要不先问问大人?”

陆竹生没看到叶牧歌眼瞳中一闪而逝的慌张,她本想告诉叶牧歌庄一如不会介意自己进去的,她都在这屋里住了两天了。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陷入自我怀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优越感,好像下意识地把自己和叶牧歌做了比较,放在比叶牧歌更亲近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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