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gl](174)

谢曜灵在沈棠动作的时候,就站在她的身后,单手环住了她的腰,动作简单的很,偏偏如同脚下生桩,力气沉稳得很。

沈棠咬紧了牙关才不至于松手,强忍着心底的惊惧,有些费劲地从牙缝里挤出话语:

“招喜。”

她喊了这个学生的名字。

彼时对方脸上那些完好无损的皮肤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像是纸屑那样,一点点地脱落,露出里面可怖的伤口,甚至是骨头。

然而脸上的笑意却半点没落,好像在跟她说:

既然你要阻止我的话,那你也跟我一起死吧。

沈棠语速飞快地说道:“你奶奶还在等你!”

听见她的话,被她拉住的女生手臂抽搐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几分茫然,继而又因为思维的挣扎而显出几分空白,好像都快要忘了沈棠所说的人。

她喃喃道:“奶奶……?”

招喜的眼睛眨了眨,在清明和混沌间挣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变回面无表情。

足足过了好几秒之后,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怀念和悲伤,被沈棠提到的人物所惊,就连脸上的变化都慢慢止住了,容颜继而跟着变了变,终于不再继续往狰狞的方向变化。

沈棠抓紧机会飞快地说道:“她还在店里做米粉,周围的邻居每天中午都去她那里吃,下午的时候她早早就关了店,一直在等你回去。”

哪怕成了亡者,也依然惦念着生前自己最亲爱的孙女,盘桓在那家店里,始终不愿意离开。

就这么等啊等,盼着哪天能从道路的尽头再看到放学归来的孙女。

听见沈棠的话,招喜眼中又渐渐恢复了宁静,睁着那双清澈的双眼看着努力想拉住自己的沈棠。

她又开口问道:“如果我死了,她们会受到惩罚吗?”

招喜看着像是依然惦念着这事,又像是想问问自己死后的故事。

沈棠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明明对方变化过可怖的面目,也曾在她门前驻足给她带去过惊吓,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心中竟然半点害怕的情绪都不在。

只是觉得喟叹。

她依稀能感觉到,当初这人要从学校天台上跳下去之前,一定也有老师恰巧路过,可是那老师却不仅没救她,反而在后来警察过来调查的时候,要么选择默不作声,要么……

当了帮凶。

招喜对这事有如此的执着,一定是因为对这世界失望透顶,不论是对老师,还是对她的同学。

沈棠感觉自己手臂的力气在渐渐耗空,因为谢曜灵要承担她们两人的重量,哪怕站的很稳,勒在她腰间的力量也迫得她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疼痛。

但她依然用力到连指节都在疼痛。

“你可不可以先上来,我答应过你的奶奶,要让你回去……”她小声地开口说着话,真像是在请求自己拉住的一位轻生者,想要唤醒她求生的念头。

招喜眼中的悲伤慢慢地褪下,静静地看了看她和沈棠相牵的手。

她语气极淡地慢慢开口说出两字:

“……晚了。”

已经很晚了,她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沈棠睁大了眼睛,明明手头的力气所剩无几,却还是不断地想增大自己的力气输出,然而赖于平时锻炼不够,能支撑这么半分钟就好像听见浑身肌肉叫嚣的放弃。

招喜又看着沈棠,想通过她的目光,看看她这眼睛里曾见过的世界,曾见到的那个让她心怀愧疚,几乎忘了去思念的亲人。

而后,她的拇指弯了弯,推着沈棠的掌心,做出要将她的动作挣脱的姿势。

沈棠着急忙慌地喊道:“等等!”

可是一切都如同招喜所说那样来不及了——

从她手中落下的人,在半空中轻似一片断线的纸鸢,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

夜半,樟县一中天台上。

戴着兜帽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修甲刀,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在修着自己的指甲,将边缘磨成圆润的弧度,然后吹了吹那白色的细细粉末。

‘呼’地一声,她将手指摊开在面前,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成品。

察觉到自己布下的阵法里传出的动静,兜帽下隐藏着的脸庞笑容渐深,就连哼着的调子都禁不住扬了扬。

王乐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等抓了你来,我是把你蒸着吃好呢?还是煮着吃好呢?”

说完又被自己的话逗乐了。

她甚至都能想到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在王家当中话语权骤升,从前许多瞧不起她的人,从此都不得不听从她指令的时刻。

阵法中的时间变化与这外头截然不同,这是她最拿手的好戏。

而且这次的阵法还经过了王夭夭的改良,让谢曜灵几乎全无硬闯出阵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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