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不服老的老将,赵潜深深一叹,目光不情愿地放在始终没言语的池蘅身上。
“宣武将军呢?”
池蘅抱拳:“臣愿与大将军共同踏破狄戎王庭!”
赵潜眼皮子重重一跳,放沈延恩一人带兵前去他都不敢,别说让二人同去。
早朝持续一个时辰此事始终没讨论出合理方案。
下了朝,文臣骂武将唯恐天下不乱,武将骂文臣尽是一群怂货,愈演愈烈,不比泼妇骂街好看。
“大将军!”
大监迈着小碎步急忙走来:“陛下请您前去御书房。”
……
御书房,赵潜沏茶以待。
沈延恩一袭官袍踏入,赵潜做足了明君姿态:“沈爱卿,来这。”
无事献慇勤,沈大将军一颗心沉到底。
……
早朝结束,池蘅前往孙家悼念孙将军英魂。
孙将军虽是为国捐躯,但陛下记恨他没守住西平关,人死了,他也并未有所表示。
以至更多人瞧着今上的眼色行事,孙家门前冷落,丧事办得冷清,孙将军走得孤孤单单,
后院,清和正与姐妹们安慰痛哭流涕的孙逐月,前院,池蘅与孙逐日提起朝堂之事。
“一群孬种!”
孙逐日哭也哭过,骂也骂过,现下双目红红,一腔激愤。
“我知你心中苦楚。”池蘅拍拍他肩膀:“但孙家还指望你撑起门户呢,可别倒下。”
“我不会倒下。”
他强忍悲痛的样子令池蘅想起初闻父兄‘战死’时的自己,至亲逝去,言语在此时是苍白的。
她沉吟道:“朝堂还有沈大将军,可不是那些奸佞把持的地方,你得罪了他们,不妨藉机去求求我岳父。
“有他为你出面,严高、赋俊之流不敢拿你怎样,到时咱们二人一起上阵杀敌,为孙将军和死去的运朝兵将报仇雪恨!”
她这番话重新给了孙逐日目标、斗志,为父报仇的念头一旦从心湖跃起,再难摁下。
“好!我去求沈大将军!”
……
走出御书房,沈延恩心事重重。
再走出重重宫门,走到闹市,又从闹市走回自家院,关上房门,他冷笑一声。
“荒谬!”
要他的女儿嫁给太子那个废物,想也别想!
“大将军,孙大公子于门外求见!”
声音透门而来,沈延恩眉间煞气隐没,大步迈出门。
……
狄戎只给了七日思考的机会,七日若仍不放人,大军随时往下一座城池进攻,耶律赤诚杀红了眼,一日不应屠杀五百人,逼得赵潜不得不召开紧急朝会。
池蘅再度请缨,赵潜捏着鼻子应下。
他心里想的却又是一事,只等池蘅离京,一道圣旨废除池沈两家的婚约。
自己的太子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男儿,不比池蘅这个假男儿强?
他以帝王之尊承诺沈延恩废太子妃,立沈家女为新太子妃,今日太子妃即为明日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便沈清和身子病弱无法受孕,待拥儿有了子嗣,养在她膝下当亲儿子也使得。
赵潜自认对沈家不薄。
殊不知此举犯了沈延恩的忌讳。
寒冬腊月,年关将至,运朝的江山风雨飘摇,前程不定。
腊月二十一,夜,窗外仍旧飘雪,苍穹暗沉,无星亦无月。
内室温暖,暗香浮动,池蘅面颊粉晕,鬓发微.湿,声线颤着,兴奋又快意。
白梅斜插在瓷瓶开得正盛,风骨凛冽,身姿端正,却没来由的使人提前想到春.情。
小将军话多,尤其在某些事上一张嘴有说不完的话,正经的,不正经的,如风直往人耳朵灌。
清和听得哭笑不得,素雅的小衣掩着玲珑身段,煞是窈窕,勾人心魄。
只多看了几眼,池蘅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话怎么说来着?
牡丹花下死。
她连喊三声“姐姐”,巴不得要姐姐好好疼疼她。
她到底也是女子,做梦也盼着婉婉为她目眩神迷。
这事嘛,上有上的好,下有下的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各有讲究。奈何夜短情长不可一一试去。
然而就拿当前来讲,她已然深觉妙不可言。
玉山颤颤,红梅两点,大雪纷纷扬扬压过来,冻死在这美妙寒冬都值得!
“姐姐,喝酒……”
她迷迷离离道了句“酒”,那声“姐姐”再度喊得清和骨肉酥.软,哪还舍得不教她如愿?
唇瓣轻启,深吸一口气,携着满腔爱意甘愿踏入万丈红尘。
池蘅快活欲死,甚是感动、感激。
余生漫漫,除了婉婉,再没人配与她这般亲近了。
一番胡闹,于清和而言当真像误饮烈酒,酒劲之大,润泽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