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此生非萧情不娶,倘若娶了她,必忠贞不移,一生一世待她好。还请母皇、阿娘、容姨姨,应允!”
她以头叩地,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萧情都要担心她脑子被磕坏了。
动静闹得大了些……
这话里的深意池蘅须臾便想明白,顶着萧夫人望来的视线,她忍不住想:她们池家的情缘竟都是在水池子里成的?
太女殿下坦坦荡荡不以为耻,萧情跪姿端正,脸颊晕着一层薄红,感受到陛下悬在她头顶的眸光,她耳朵也跟着红了。
这样的事,被大人知道还真是难为情啊。
池蘅倒不觉得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对互有好感的少年人同泡一个水池子,不出事才怪呢?
容令能与她家婉婉成为闺中密友,可不是‘谈.性.色变’的人,那么此举定是为给阿桢谋取好处。
她事情看得明白,问:“你想娶她?”
“是!”
“那你想怎么娶她?”
“回母皇,自是以正妃之礼,迎阿桢姐姐入主东宫!”
池佑宁斩钉截铁,眼睛迸发出别样的神采。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慕萧情。
池蘅又问:“阿桢,你愿意吗?”
她此刻没用帝王的身份,而仅仅以长辈的身份问询,萧情一时陷入两难,如身置小舟,舟的这一头是为相的抱负,舟的另一头是惹人喜爱的阿宁。
她清楚只要点了这头,过不了几日婚约就会降下,她纠结道:“我、我不愿。”
“阿桢姐姐?!”
萧情被她急切地拉扯袖子,赶忙道:“也不是不愿,是暂且不便。”
“怎么个不便?”
“做了太女妃,还能入朝为官吗?”
池蘅了然。
佑宁肩膀垮下去,捏了绢帕擦拭额头细汗:阿桢姐姐一句“不愿”,可真是吓死她了。
还好,还好。
“母皇!”
她拱手道:“孩儿愿等阿桢姐姐!不管多久,孩儿都会等她再无顾虑地嫁入东宫!”
“萧夫人以为呢?”
容令被陛下问话,眉眼轻扬:“臣妇无异议。”
“来人!”
池蘅扬声一喝。
宋大监双手捧着空白的明黄圣旨,陛下当场写下赐婚旨意,盖好印玺,交到萧情手里。
“这是皇家给你的交待,你拿着,倘你愿意,这道圣旨随时可昭告天下。”
萧情怔然接过,只一霎生出婚事就此尘埃落定的梦幻感——她昨日才耐不住心火与阿宁尝欢,今日就有了这不曾公开的婚约。
她当真要嫁给阿宁?
她喜欢阿宁吗?
无疑是喜欢的。
不喜欢又怎会容她贪婪放肆?又怎会深受梦境焚.身之苦?
她爱阿宁吗?
从前她当阿宁是妹妹,昨日白玉池内她藉着酒意当她是完美无缺的情人,她给的,她是受用的,她哼哼唧唧地像个贪吃的狗崽,她也是喜欢的。
那样凶狠的阿宁,令她觉得新鲜,刺激。
萧情心倏地鼓噪跳动,恭恭敬敬捧着这道关系她一生的旨意:“臣,接旨。”
此事落定,容令亲自将跪在地的女儿扶起来,萧情前脚起身,后脚搀扶佑宁起身,从这一刻起,她们有了全新的亲密关系。
不再是姐妹,也不再是昨日藉着酒意才能亲昵的关系,是戳破窗户纸,有婚约为证的未婚妻妻。
对上她关怀而别扭的眼神,佑宁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消下去,嘴上磕磕绊绊:“阿、阿桢姐姐,你开心吗?”
阿娘和帝后就在当场,萧情没法说“开心”,也不忍说“不开心”,恼羞成怒地瞪她一眼。
被瞪了,佑宁挠头嘿嘿笑,小声道:“我好开心。”
“……”
容令重重咳嗽一声。
太女被准岳母提醒,恍恍惚惚意识到大人们还在。
她脸皮薄,早没了先前铁着心娶媳妇的悍勇,灵机一动,从阿娘桌上沏茶不乏讨好地递给容令:“岳母,阿宁敬你的,和你赔不是。”
她一声“岳母”喊得不知有多顺口,眼神真挚,笑容温暖,心肠再冷的人也没法在此时给她冷脸。
容令接过这杯茶,一饮而尽,算是认了这个准‘女婿’。
见她喝了茶,佑宁喜滋滋地给帝后一人送上一杯,诚心告罪:“劳阿娘、母皇费心了。”
她处事周到,人也聪明,嘴还甜,谁见了都喜欢。
萧情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宁。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阿宁聪明,赞叹过她的聪明,心疼过她的聪明,可这份聪明如今用在稳固她们的婚约上,她一阵羞臊。
呼出一口气都热得不行。
小辈的事处理好,萧家有了这门皇亲,得到正儿八经的交待,保住萧情一心追求的仕途,更一箭三雕地给了殿下一个下马威,容令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