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封心缩回手，恍若梦游，对着更加目瞪口呆的赵歆宁点了点头，肯定道：“真的。”

赵歆宁：“！！！”

这时，如月突然端着一碗药冒了出来，伸手递到赵靖安面前，温声道：“王爷该喝药了。”

略显诡异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端小王爷回过神儿来，闻着苦涩的药味儿微微皱了皱眉，一双凤眸分明有厌恶与悲凉的情绪闪过，却仍是一言不发，伸手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如月递上蜜饯儿，端小王爷伸手拈了一粒梅子放入口中，一言不发地坐下。

封心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这美人小王爷在逞强。

那种快要忍耐到极限了的逞强。

像是……披着狼皮的羊，明明是最为最弱无辜的，却偏偏要将自己伪装成坚不可催的样子。

封心若有所思地看着美人小王爷，蓦地，觉得心脏轻轻地疼了一下。

她有点儿心疼他。

“今日天寒，王爷出去了大半头，这会儿可要去床上躺一躺了。”如月看着赵靖安的脸色不好，坚定不移地道。

“哥哥快去休息吧。”赵歆宁这个兄控一瞬间就红了眼圈儿，那表情好似同她兄长分别十年再相聚发现兄长过得穷困潦倒还病歪歪的一样悲伤。

赵靖安伸手扯了扯如月搭在他身上的狐裘，朝着赵歆宁点点头，温和道：“阿宁也回去休息一下。冬日天寒，你是女儿家，万不可受了寒。”

如月在一旁，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那是一种又悲伤又有些愤恨的情绪。但只是一瞬间，那种情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封心犹豫了一下，原本也要一并离去，美人小王爷却叫住她道：“我有事同你商量。”

“王爷！”如月有些不高兴地劝道，“身体要紧。”

“我知道，”端小王爷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却是不改其衷，“但没事的。这次旧疾发作的不重。”

“但……”如月看着自家王爷那脸色，便觉得此话不能信。

“我来照顾王爷吧。”封心突然道。

如月和赵靖安同时抬头有些讶然地看着她。

封心微微一笑，重复道：“我来照顾王爷。”

如月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忿，她忍不住地道：“王妃金尊玉贵，哪儿会做照顾人的事？”

封心微微挑了挑眉毛——怎么这位如月姑娘，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她说句话都要怼上一句呢？

“会不会照顾，王爷试试不就知道了？”封心无意同如月做口舌之争，只是同赵靖安眨了眨眼睛，格外俏皮。

赵靖安的心一颤，竟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封心：“……”

少年，求你别误会！我说的照顾，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照顾，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啊！大家都是正经人，别往歪处想啊！！！

“好。”赵靖安不等如月再说什么，已是垂着眼睫点了点头。他的睫毛极为浓密卷翘，密密匝匝如同小小的羽扇，垂下时在眼睑上投下一点点阴影，好似未褪的青黑眼圈儿，竟衬得他又多几分可怜与无助。

如月欲言又止，但又不忍真的催逼自家王爷，只得叹了口气，温和又恭谨地对封心道：“奴婢先伺候王爷上床吧。”

生怕美人小王爷想歪的封心忙不迭地点头：“甚好甚好。”

然后，赵靖安便抬眼看了封心一眼，清冷的凤目中是一片黯然与迷茫。

“砰”地一下，封心觉得自己大约是被狙击了。

“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

简直是有毒了。封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居然——不烧？！那一定是这房内的炭火太旺了，直接熏晕了她的脑子。

自我安抚了一会儿，如月从端小王爷的卧房内走了出来，温声对封心道：“王爷请王妃进去。”

封心这才回过神儿来，朝如月点了点头，脚底打飘地晃了进去。

美人小王爷的卧房内的炭火还要旺些，窗下的桌案上摆着两盆水仙，吐露着十分清幽的芬芳。

集雅苑的房屋都阔大，这间卧室也是如此。家具也都格外疏阔大方，收拾得极为素雅有品位。听说集雅苑是先端王妃所居之所，皆由其亲自打理，她过世之后，端小王爷便搬了进来，家具陈设一应不变。

封心略打量了一下美人小王爷的卧房，不由地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就是她这么一个俗人，到了这房间内，都觉得品位不凡，可见主人蕙质兰心——先端王妃，委实是个风雅之人。

“封心。”拔步床内，放下了一层薄纱，封心抬眼望去时，只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少年人骨骼轻小，身量未成，这么看去，却是难辩男女，甚至更像一个少女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