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暗自腹诽了这许多，面上仍是谦和地朝小门房一笑，随口道：“不知往常这会儿王妃可起了？”

小门房有些惊诧地看了松子一眼——这不是废话么？他一个小小门房敢比主子起得晚？这会儿他都没怎么醒，王妃怎么可能会起？

还是说……小门房怀疑地看了一眼松子，难道王爷的院里竟是反着来的？

王爷对下真是宽容。小门房若有所思地想着。

“……”松子看着小门房的眸光明明灭灭，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当下对王妃的管理手段更加不信任了。

于是，各怀心事各自吐槽的二人，来到了院里。

封心嗜睡，又不喜什么严苛规矩，栖霞院里确实要散漫些，但采蕊几个身为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自是不敢松懈的，早早起来安排诸项事宜了。

“采蕊姐姐。”松子嘴甜，刚好看到采蕊出来，急急忙忙地过来叫人。

采蕊吓了一跳，见是松子，笑道：“这么早可是王爷有事嘱咐？”

“姐姐聪慧。”松子松了口气，好歹这栖霞院里有头脑清楚的人，都跟那小门房似的，怕是怎么说都说不清楚，“昨儿个王妃没能出去，王爷恐怕王妃不高兴，这不，今儿个一大早王爷就叫小的来跟姐姐说一声，今儿定让王妃玩得开心。”

“劳累了。”采蕊只愣了一下，便温和地笑了起来，王妃此时没起，她便代为塞了个银锞子给松子，闲话了两句，目送松子离开，这才掀了帘子进屋去。

封心仍在梦中。

采蕊和拂叶立在床榻旁，看着睡得横七竖八的王妃，颇有些哭笑不得。从前王妃睡觉便不稳重，但也没有如此豪放，自王妃想不开被救回之后，就……

采蕊叹了口气。

“这会儿叫王妃起床？”拂叶看着自家王妃的睡颜，那般香甜，她可是不忍心去扰王妃美梦的。

“你们这些小蹄子，”采蕊轻声笑骂了一句，“现在连叫王妃起床都要推三阻四的了。”

拂叶吐了吐舌头，悄然地去外面找无辜被她“连累”的素月和彩云去了。

采蕊坐在榻前的小脚踏上，看着王妃的睡颜，几欲开口，但都没发出声音来，半晌，才好笑地摇了摇头——她这也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说陈嬷嬷年纪大了心软耳软，她倒年纪不大，怎地也跟陈嬷嬷一样了？

沉浸在美梦中的封心，正梦到自己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跟两个好友坐在颇有情调的咖啡厅里，面前摆着她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和水果拼盘。

都怪无良老板天天加班，害得她许久没有如此这般舒坦过了，她刚小心翼翼地、神情虔诚地挖了一勺蛋糕，刚刚张开嘴巴，鼻子里突然一阵发痒。

“阿嚏！”

“我的蛋糕！！！”封心一阵哀嚎。

“王妃，王妃……”轻软的声音从飘渺的天边传来，落到了封心的耳中。

眼前的芝士蛋糕，精致的咖啡馆，刷地一下全然消失不见，封心大睁着一双桃花眼，一时有些不知到底身在何处。

“阿嚏！”鼻子又一阵发痒，封心便又打了一个喷嚏。

“王妃。”采蕊上来扶着封心起身，封心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哪里会有什么芝士蛋糕和咖啡馆呢？她早就不在那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了，她如今，身在一个历史课本上查无此朝的朝代。

“昨儿个才下了雨，王妃别是要伤寒了……”刚才封心那两个喷嚏打得响亮，引得外面的素月彩云都掀了帘子进来了，才探了头过来，看着床榻旁边的小茶桌上放着的两根色彩鲜艳的羽毛，顿时明了王妃因何打了喷嚏。

“姐姐还总说我们淘气呢。”素月笑着捂了嘴巴退了回去，一边也将彩月拉了出去，吩咐小丫头们端洗脸水、毛巾进来伺候。

采蕊闹红了脸，一边给封心找衣裳，一边道：“王妃恕罪。”

封心刚刚醒来便打了两个喷嚏，有些懵懵的，只觉得鼻子还是有些微痒，听到素月的话，这才看到桌上的羽毛，倒是笑了起来——小姑娘家的，谁不曾有过调皮的时候？她小的时候，可不止拿羽毛搔痒这么简单。

“这可有什么恕罪的？”封心伸手捏了那两根羽毛，柔软的羽毛滑过她的指尖，梦中的情景又一次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想到那一口美味的芝士蛋糕，封心浮出了一个遗憾的笑——从今以后，再没有那等口福了。

采蕊找了衣裳，转过身来，便看到王妃拈了那两片羽毛、唇角一抹轻笑，那笑容同平日不同，带着一抹淡淡的怅然与失落。

让人……心疼。

“王妃可是……”采蕊犹豫了片刻，有些惶急。

封心回过神来，看到采蕊这副形容，便知小丫头大约是误会了，便顺手伸手去摸了摸采蕊的头，笑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