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月盯着她明亮而干净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雷寒星的一番话很有说服力，她想起李灏死的时候跟她说得话，想起李教授夫妇虽然难过，却骄傲的神情，想起妈妈每次看见爸爸穿着警服时那崇拜的目光，想起女警察把她送到医院时眼里的满足，想起自己加入刑侦时父亲眼中的自豪，想起自己破过的案子，抓过的犯人，救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她是一名人民警察，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救过很多人，她保住了很多差点破碎的家庭，她不应该钻牛角尖，她应该相信自己是个好警察。

即使她倒下了，还会有其他人继续，就像那天在天台一样，即使她牺牲了，她也是家人的骄傲，就像李灏一样。

自己其实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梦想，成为了一名好警察。而她还想继续坚持下去，救更多的人，破更多的案子，抓更多的坏人。

她看着雷寒星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我明白了。”

雷寒星也难得的笑了，虽然季明月现在哭的满脸泪痕，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很是狼狈，但是她眼神晶亮，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干净、纯粹，她像是废墟之中开出的蔷薇，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雷寒星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转开了视线，手无意识地摸过裤子，擦过了裤兜里的东西。

抬眼瞟了一下依旧看着她的季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进了裤兜，掏出了今天刚买好的东西，递给了她。

季明月差异的盯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不解她这是何意。

雷寒星不自在的用手擦了一下裤子。

“给你的生日礼物。”

季明月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在这时收到礼物，更没想到雷寒星居然知道她的生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明月一瞬间开心的像个小女孩，压抑了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人轻快的像要飞起来。

雷寒星的眼里也盛了笑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生日快乐。”

她是不会说她看了她的集训档案的。

季明月也再问，开心的接过了雷寒星手上的礼物。

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拿在手里没什么重量，季明月很好奇，这个木头会送她什么。

打开袋子，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红色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一枚小巧的平安扣，白色玉环下边是红色的流苏，上面被一个中国结吊起来，样式简单大方，季明月很喜欢，更喜欢她这份用心。

“谢谢，我非常喜欢。”

季明月握着手心处的平安扣，心口微热，眼神晶亮的看着她，看的雷寒星很是不自在。

“不…不客气。”

想了想又说。

“酒喝多了不好。”

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你是警察。”

季明月噗呲一声笑了，雷寒星别扭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可爱。

一个问题解决了，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困扰着她。

季明月看着雷寒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跟她聊聊，今晚的雷寒星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

“雷队，能问问你怎么看待信仰和家庭吗？”

雷寒星有点诧异，不知道季明月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

“这个问题，在你有信仰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季明月怔住了，真没想到雷寒星会这样说，如此的通透，如此的…一针见血。

“可那时还年少啊，满腔热血，悍不畏死，愣头青一个。”

季明月低着头坐在床上，轻轻地晃荡着自己的小腿，盯着自己的鞋尖，像个迷茫的孩子。

雷寒星看她这放松的样子有些想笑，心中的愉悦溢出了眼底，可惜无人看见。

“人活着会经历不同的阶段，但信仰始终是信仰，只是坚守的方式可能随着时间而改变。”

季明月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望向虚空的雷寒星，真没想到她说话还挺有哲理的。

“不管我是军人还是警察，不管我是奋战在一线，还是在带新队员，我都依然是在为我的信仰而奋斗，即使我只是个普通人，也可以帮助身边的人，也可以见义勇为，甚至只是捡起地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我都是在坚持我的信仰，在为我的祖国做贡献，就像我的父亲，退伍不褪色，离队不离心永远不是一句空话。”

雷寒星收回视线看着季明月，眼神坚毅明亮。

季明月心中激荡，不知是被雷寒星的一番话说的，还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她觉得经过今天之后，她对雷寒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她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握紧了手里的平安扣，灵台清明，她知道如何决定才是对自己对家人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