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106)

作者:南胡唐 阅读记录

那天在悬崖边对周兆鸳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为已经一次又一次在过于惨烈的情况下失去过至亲,她的心中有魔。

对于身边亲近之人,她格外偏执,不愿她们再受一丝一毫伤害,那些难眠的长夜,睡着后边浅和师父一遍遍死在她面前的梦,她花了三年才逐渐压下,勉强有了一个好眠。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一刻的轻松。

就这样,让边夏顶着小邱的身份活下去吧,彻底从这一团乱的脏污里脱身拥有新的生活,不必拥有任何污点,能轻松愉悦的生存。

小邱的人生履历普通又光明,就像边浅曾经为边夏展望的未来。

其他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呢?只要不是她导致的死亡她又为什么要有愧疚呢?

这样阴险的想法昨晚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又被她否定,折磨的她头痛欲裂。

此刻在文殊身的注目下却像是突然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丑恶。

她在否认自己的错误,为自己寻找借口。

周兆鸳临死前的笑甚至都浮现在她眼前,像是在嘲笑她的虚伪又像是早已预见她未来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再来一次她或许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可她该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的阴暗。

甚至她左右不了边夏的人生。

这场事件中,从头到尾,边夏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如今周兆鸳死了,边夏如果获得了自由,是愿意苟且偷生还是自首接受自己该接受的惩罚后走自己的人生呢?

乔楠在这之前没有想过,无论是她还是边浅,甚至周兆鸳似乎都只想过为边夏安排顺畅的后半生,却从没有问过边夏自己的意思。

如果边夏去自首,早已知晓周兆鸳带着小邱跳下去的乔楠难道还要自己骗自己吗?

乔楠静默的站在佛像下一动不动,像是尊和佛像一般的雕塑。

斐娇跟着她站,见她神色莫测,向来冷淡的眸子像是一汪见不到底的深谭,多看几眼都会被她吸进去。

“乔楠,你在想什么?”斐娇开口问。

乔楠回过神,这才慢慢回答道:“没什么。”

斐娇难得的没有追问下去,只是仰头看向宝相庄严的佛像,声音凉薄:“你说这种菩萨看人在这求求拜拜会不会觉得来这的人很蠢啊?”

“如果我是神,我只会在每个来这的人身上装个玻璃罩子,让他们说的话都回弹到自己身上,听听自己的言语,看看自己的作为,自己救救自己。”

“神哪儿有那么多功夫解决每个人心底的痛苦”,说这话时她脸上带着些漠然,“再说,被神解救痛苦不就代表永远无法自己迈过那个坎,自己永远都是个懦弱的废物?”

乔楠知道,这些话是斐娇说给自己听的,但她没回话。

是啊,如果真的有神又怎么会每件事都满足信众,真正的神应该是引导者,是每个人身上真知灼见的归属。事实上,每个人都能做神。

应该庆幸大殿里没人,不然这么一番话被人听到,乔楠怕斐娇和自己被喇嘛们打出去。

乔楠手插进宽大的袖口打算往里走。

她的那身冲锋衣早就在昨晚上又是泥又是血又是洞了,今天她和斐娇穿的都是梅拉给她们准备的被她们一路带过来的藏袍。

里头是个供奉殿,一排排酥油灯点在那里,有个小喇嘛坐在门边打瞌睡,乔楠敲了敲他的桌子将人叫醒,指着酥油灯问:“在这里燃一盏不会灭的酥油灯要多少钱?”

小喇嘛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冲她双手合十,“每月一百。”

乔楠从口袋里掏出一千二的现金递过去,“请您在这里燃上一盏吧,这是一年的费用。”

小喇嘛收下钱,按他熟悉的不得了的规矩开始办事,领着乔楠斐娇穿过一排排橘黄色的小灯,最终在最深处放下了他一直捧在手中的酥油灯。

酥油灯下面有张黄色的布条,小喇嘛拿起毛笔,问道:“您要祭奠的人名字是什么?出生和死亡年月是什么?”

乔楠默了默,最终答道:“可以不写名姓时间吗?”

“什么都不写吗?!”小喇嘛震惊道。

“或许您可以写段纪念的经文上去。”

乔楠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似乎写什么都不妥当,也就干脆不写。

小喇嘛点点头,干脆的写了段往生咒上去。

乔楠做完这件事,和斐娇往外走去。

再次经过大殿时斐娇突然问她:“乔楠,刚刚酥油灯燃起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乔楠想起在乃光的朗底寺,两个人在后山扔隆达,斐娇问她:乔楠,隆达飞起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乔楠那时候回答:在想下面去哪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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