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叶芳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面色平静，看着言酪的眼神也无波无澜。

言酪捏紧了手机,思考了几秒，还是硬生生地开口：“她打来的。”

“好……”言叶芳还是给了点反应，她应了这一声脑袋就往下垂了些，肩膀也缩了一些。

言酪张了张嘴，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

跟言叶芳这几年的母女情一直都如履薄冰，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过得不怎么快乐，前阵子还因为谢聆声两人吵了两架，现在气氛乍一下又缓和了不少，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言酪还是说：“妈，面还有吧？我给你煮碗面。”

“好……”这回言叶芳没拒绝。

冰箱里还有鸡蛋和番茄，柜子里还有挂面，言酪逃离了客厅来到厨房，准备给言叶芳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做个面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就十来分钟，言酪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从厨房出来了，她把碗筷放在了餐桌上，招呼着在客厅沉默的言叶芳：“妈，吃面了。”

言叶芳走过来：“你怎么不吃？”

“我晚上从关老师那里过来的，今天跟着师哥师姐们在关老师那里待了一天，她代我向你问好。”

言叶芳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关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是啊。”

言叶芳拿起筷子，给自己搅了一筷子面，吃之前她犹疑了两秒，问：“那女孩给你打的电话吗？”

冷不丁地被言叶芳问起谢聆声的事情，言酪的心都提了起来，但一想到言叶芳今晚的态度的转变，她又觉得自己过度紧张了，尽可能自然地回答：“嗯，她刚出差回来，飞机落地。”

“去哪儿出差？”

“海城。”言酪一停，“上次是柳城，再上次是京城。”

言叶芳默了默，没再吭声，埋头好好吃面。

言酪趁着这个时间收拾客厅。

这段时间言叶芳还是有打扫过卫生，但看得出来效果不是特别好，她从小是被家里娇养着的，结婚以后黎家良也没让她碰过家务，再后来家里出了事，一切又都是言酪来负责。

言酪莫名有些鼻酸。

客厅收拾完，言叶芳也已经把这碗面吃好了，她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眉眼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添了几分柔和。

言酪怕这是错觉，眨了好几下眼。

但这是真实发生的。

并且更像是做梦一般的是，言叶芳对着她说：“你去找她吧。”

言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你爸爸以前出差回来，总想着第一个就看见我。”言叶芳说，“我也想第一个就看见他。”

言酪：“……嗯。”

言酪走过去：“我把碗洗了就去。”

“好，我回卧室躺会儿。”

就两分钟，言酪在玄关处换了鞋，旁边还有两袋垃圾。

这个租的房子陌生又熟悉，她想着言叶芳今晚的话，眼里起了明亮的笑意，一个呼吸后，她朝着卧室喊了一声：“妈。”

她说：“明天下班以后我再来。”

主卧里传来言叶芳的回应：“好。”

言酪提着垃圾转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她快速走到电梯口，等到了一楼丢了垃圾，就小跑着到了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

在家待了一个小时，现在就快十一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今天就结束了，其实过了12点再见谢聆声肯定也没问题，但她却有些着急。

因为她让谢聆声久等了。

因为她想早点看见谢聆声，哪怕是一秒钟，那也是赚到。

好在夜间不怎么堵车，这个司机技术还很好，一路平安地到了谢聆声的小区门口。

路上的时候，言酪特地没有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过去通知。

因为谢聆声今晚也是这样的。

下机以后都没给她回消息来，默默地来到了小区，才给她拨通了电话。

她也要这样做。

言酪的嘴角一直往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周不见的想念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却又随着深夜的风消失不见，言酪探出手，蜷了蜷指节。

什么也没抓住。

又好像什么都抓住了。

出租车一停，言酪又小跑着进了谢聆声的小区。

又花了五分钟，她终于到了谢聆声的房门口，跑步让她喘着气，面容也要比平时看起来粉一些。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又做了两个深呼吸。

她知道谢聆声的房门密码，但她还是准备按门铃。

可让她意外的是，她刚按了门铃，在“叮咚”的第一秒，门就开了。

谢聆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言酪愣在当场。

她还以为起码得好几秒才行。

谢聆声背对着光，脸上浮着笑意：“恭候言言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