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68)
“别贫。”张艾琳好不容易从车里迈出左腿,好不稳当地落了地。
“你管好你自己再说。”孟文君连忙伸手,要去扶她。
却被站稳后的张艾琳一把推开,说道:“就烦你这个。”
孟文君放下手臂,脸上挂起笑意:“走两步试试?”
“……”
被孟文君一句话呛得说不出来,但心里的倔强驱使着她要去争这无所谓的脸面。
说着,就用力地迈开腿,忍着全身的疼痛,一步一步脚印,用力地走着。
孟文君连忙从车里提出行李,急忙跑着去追张艾琳。
“我错了不行吗?”
“……”
“别走了别走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滚。”
“我承认我错了,我错大了!我错了!”
“滚!”
终于走进电梯的时候,张艾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全身就像是骨头全部被卸下来又重新安装了一遍的那种痛苦。
孟文君也跟着上了电梯。
重新走进这栋楼里,一股莫名其妙的重量压在张艾琳的心头上,好像呼吸之间的空气都含了高浓度的重金属。
孟文君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也同样掏出来两只蓝色的糖果。
急忙送张艾琳上救护车那天阐奶奶急忙塞在孟文君衣服里的。
他分了张艾琳一颗,说道:“那天阐奶奶给的。”
张艾琳接过,喃喃地说道:“她好喜欢做这糖。”
她的话和门锁转动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房间里整齐的摆设。
所有的窗子都被最大限度地开合,阳光和微风一齐从窗户里跑进来,在偌大的整个屋子里打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太阳的味道。
孟文君提前回来打扫了一遍,收拾好了横在地上的物件,也擦干了凝固在地上的血迹。
“想吃点什么?”孟文君手扶着门,低头换拖鞋。熟练得就像是自己的家。
“蛋炒饭。”张艾琳毫不犹豫地回答着。
孟文君转过头看着她,说道:“要求这么低?”
语罢,已经走进厨房,顺手带上了厨房的门。
张艾琳望见厨房的磨砂门上,孟文君模糊的影子,来回地移动。影子的颜色,深深浅浅,浅浅深深,配合着油烟机的嗡鸣。
一股巨大的沉重的说不上来的感情后知后觉地爬上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又落了泪。
好久之后张艾琳才分得清楚,那种酸楚是叫委屈。
良久,孟文君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盘子走出来:“吃饭了。”
张艾琳凑到桌子旁,看着桌子上放的那一盘炒饭,更显得桌子大得空旷,大得无用。
“还真就这么吝啬,只做炒饭。”张艾琳拿起碗筷,替孟文君盛了满满一碗。
孟文君一面脱掉围裙,一面看着张艾琳笑:“你好刻薄。明明是你亲自点的菜谱。”
张艾琳笑着又给自己添了一碗,不言语。
阳光打在餐桌上,把他们这小小的小小的幸福照耀地近乎要发光。
“……你是不是没放盐?”
“怎么可能?我放了很多了。”
“这淡得像白开水一样。”
“你不做饭吧,就别这么多艺术评价!”
“急了急了。”
“……”
第33章
记不清多久了。
从小时候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孟文君就已经在张艾琳出现在张艾琳的身边了。
他总是穿衬衫,各种颜色的衬衫,款式类似得都好像是一种。
下装永远是最规整的那类长裤,与衬衫一样,从未有过多花样的变式。
对于他来说,更准确地说,是对于袁柳阿姨来说,穿什么样的衣服,有怎么样的外表,和拥有什么样的能力相比,那简直是微小到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尘埃。
在张艾琳的印象中,小时候的他总是瘦瘦的,小小的,留着最朴素的发型,漂亮的五官藏在土气的装扮里,尤其是眼睛,生得极为好看。
在他习惯性保持的沉默里,眼睛是唯一对外传递情绪的窗口。
张艾琳感到惊奇的是,周围好像只有她读得懂。
“阿定说很累。”年幼的张艾琳两腿半耷拉在空气中,躺在一张宽大的藤椅上,身体与藤椅一同惬意地前后摆动。她望着不远处的孟文君,心里默念道。
这么想着,她掀开盖在身上的那条毯子,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拿出两个苹果,径直就向孟文君的方向走去。
袁柳站在孟文君的身边,目光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说道:“很好,很好,阿定越来越好了。”
孟文君两腿紧紧地绷直,利用腰胯的力量将脊背抖擞成一条竖线,两臂用尽全力,在开合中比成水平,一手拉着弓,一手搭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