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天佑我中华啊……”

三位永城之内最精明的商人湿润的眼眸中都是垂死前的希冀,他们的财产,是要用于中华的复兴,是要保全子孙后代的安康性命,自有其正确的归宿,何时中华儿女能被枪杆炮弹压弯了脊骨，凉透了气血。

明夜公馆之内,万卿的书房之内的一盏电灯之下，女人执钢笔的手最后在文件之上签下了姓名,着黑色旗袍的女人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望向那天边之月。

陈家老宅之内，陈遒荣苍老的左手飞快的打着算盘，最后在厚厚的账本之上拿毛笔落下了一个句点，起笔那刻微微颤抖，叮呤呤的电话声在黑夜中突兀的响起，青年男子悲怆哽咽的哀求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老者握着电话的身躯不负挺直，仿佛瞬间苍老。

“曦和啊……”老者沉吟着，半天不知道该做何语，最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世的老人放慈祥了声音说道，“爸爸从来也很爱你……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苏公馆之内，客厅的桌子上扔着一本已经写好了的厚厚的账本，而苏义峰思考的是今日万卿的一个请求。

“……爸爸，我想要韵儿能从这里走出去。”冰冷的石板地面之上，眼眸沉静的女人直身跪下，被面前穿长衫的男人托手拉起。

苏义峰的眼中有泪，他自己的女儿，就算万卿不说他也会去做，他苏家是靠人脉起家，今日万卿跪他，明日他去跪别人就是了，总不至于连张保全女儿性命的城票都搞不到。

苏义峰拿起摆放在苏家客厅里，总是倒扣着的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目还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正襟危坐，苏义峰浑浊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将相框放在桌上的账本之上。

客厅里响起的声音喃喃而缱绻。

“雪莲……你说苏家的列祖列宗会原谅我吗……”

两日之后，明夜公馆接到电话。苏韵不知为何苏义峰突然让她去安城交接一批新产地的烟草，挂了电话，苏韵疑惑的看着万卿：“万姐姐，苏家在安城那边有笔很急的生意，爸爸让我明天就出发。”

“嗯。那韵儿就去吧。”女人微凉的手摸上苏韵的鬓发，一遍又一遍，仿佛总也看不够自己妻子的娇美样子。

夜晚时分，女人将少女的身躯完全熨贴，苏韵总觉得这段时日万姐姐对此事似乎变得尤其热衷，几乎是夜夜笙歌，不愿停止，苏韵是感到有些吃不消，但每次看到爱人眼中的深沉渴望，苏韵仍是爱恋的选择顺从。

“韵儿后不后悔做我的女人……”偶尔间歇女人从背后环抱着少女，缓缓问道，语气认真，而少女用转身的轻吻给了她答案。

少女睡去，被女人亲吻万千。

“韵儿……”女人的眼眸一遍遍描摹着少女的眉目，“就算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也一定要记得姐姐爱你。”

第二天下午时分，苏韵在房间内往行李箱中收拾行李，正要把自己的睡裙收入箱中，却突然被女人捉住了手臂。

“韵儿，这一件留给我吧。”

苏家大小姐作势嗔怪着要将衣物抽回，她不过只是离开几日，万姐姐居然这般……羞人。

最后苏韵还是在万卿含笑的坚持中选择了放弃，左右她再带另一件就是了。

“万姐姐，韵儿走啦。”少女回头笑着，软软的说道，和万卿摆手。

房内着黑色旗袍的女人眼底里的温柔也被关上的房门一寸一寸掩盖。

等到房门被关紧，木质楼梯上少女的脚步声走远，房间内的女人才如同被击溃般软了腰身。

“韵儿……”

女人紧抱着衣裙背靠着房门缓缓滑下。

片刻之后，终于有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沾湿了衣裙。

傍晚时分，万卿站在卧房的窗边，仿佛还能看到少女拎着小箱子，娉婷的背影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有鸟从窗子左上角飞入视线，又落在了右下角被窗框框住的树上，树上的一些树叶已经摇摇欲坠，万卿突然顺着窗边伸出了手，但是却感觉什么都再也捉不到了。

“小姐？为何这么突然？”

明夜公馆的客厅之内，万卿坐于主位之上，为各位佣人一次性发放了三个月的工钱。

“公馆将要迁址，万某与各位的缘分暂时尽了，如果有可能大家今日就还乡吧”

万卿说得和气，但语气之中的坚定不容置喙。张妈李妈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对视之中都是责怪万卿不顾昔日的主仆情分。然而王叔带着小王却一步三回头。

“小姐……”老人的眼中殷切，隐有泪花闪烁，他明白的，小姐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和苦衷，今日别后，他只怕公馆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了小姐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