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65)

那一天,房间里分外热闹。

“向弘飞,你们买的酒也太难喝了……”

“将就着喝吧尤老板,我们可都是良民,没啥钱。”

“骂谁呢?你骂谁呢?”

“吃菜吃菜,酒不好喝,菜总没毛病吧?”

“马虎吧……”尤兰说着,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醉醺醺地笑了一声:“手艺还行,要是这辈子还能回七区,你们也别上地冒险了,去我那儿打工吧……卢启你给我酒吧当保安,忍冬啊,忍冬你帮我算账……老向,老向你就当个厨子,这把年纪了,再上地骨头得碎了。”

“我们老大呢?”卢启问,“杜夏呢,褚辞呢?”

“保安,你们都当保安,钱少不了你们的!”尤兰睁开眼来,单手托腮,懒散地说道,“我那儿可乱了,三天两头有人闹事……日子在变啊,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我得靠自己人啊……”

她说着,眯眼望向柴悦宁:“柴队长~~你说,你来说~嗝……你们队有需要,我从来都是鼎力相助,咱……咱算自己人不?”

“算算算,保安就不给你当了,有麻烦知会一声就好。”柴悦宁笑着应道,“至于老向,他那把老骨头是不太行了,手艺却一直不错,提前退休去你那当个大厨还行。”

“得了吧,你老爹带队那会儿,我可是队里手最稳,枪最准,车开得最好的那一个,就算现在没以前那么灵活了,也还能再干十年呢。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少看不起我这种‘老兵’,那辆新车我都还没开够呢。”

“噗……”

临时住所里,大家围坐在低矮的茶几旁。

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天南地北地闲聊着一些琐碎小事。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些危险还未降临的悠闲日子。

可惜的是杜夏不在,也没有人知道往后的日子,她还会不会在。

热闹过后是散场。

醉醺醺的人丢下一屋烂摊子,摇摇晃晃回屋吐去了。

没怎么喝酒的忍冬则陪着滴酒未沾的褚辞,帮柴悦宁收拾起了那酒气冲天的房间。

打扫卫生的过程中,收音机里一如既往播报着一些听起来令人十分安心的东西。

基地从不允许一切会掀起恐慌的言论出现,哪怕基地高层也一度陷入了绝望之中。

如果这次外城得救了,将没有人会知道高喊着自由与希望的基地,曾经做下过多么残忍的决定。

忍冬离开后,屋内再一次只剩下了基地广播。

柴悦宁反锁上房门,回身望向沙发上坐得乖巧的褚辞,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次怎么不喝了?”

褚辞摇了摇头,笑着应道:“那个东西太让人难受了。”

柴悦宁:“或许下次该让他们给你买点果汁,是甜的,喝完不会难受。”

褚辞:“贵吗?”

柴悦宁:“比水贵很多,但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得更好吗?”

褚辞:“我还没赚到过钱呢。”

柴悦宁:“我有啊。”

褚辞眨了眨眼,毫不留情面地拆了柴悦宁的台。

“你没有,你还欠了尤兰一屁股钱。”

柴悦宁愣了愣,眉心不由微微拧起。

她尴尬了一小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昂首挺胸。

“下午尤兰不是说了吗?我们在六区干了件大事,等回头外城保住了,我就去向军方邀功,一定能得一大笔奖金!”

柴悦宁说着,步履轻盈地跳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了褚辞身旁,整个沙发瞬间震了一下。

褚辞侧过头来看她,她只挑了挑眉,保证道:“放心吧,你想吃什么,我都能买得起!”

那自信的小眼神,知道的是买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送人金山银山。

褚辞望着她,静静望着她看了许久。

最后扬了扬唇,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到时候吃点什么好东西了。”

柴悦宁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望着褚辞。

褚辞手里捧着一本诗集,里面都是她这个拿着刀枪长大的人所看不下进去的内容。

柴悦宁不由得越看越好奇,好奇褚辞到底有着一个怎样的过往?

身手敏捷,枪法果决,受了伤都不会吭一声,古井无波的双眸像是看遍了纷扰的世事,偏偏却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

当所有绝望席卷而来之时,她好像一直漠视着旁人的生死,就像是一个打量着一切的旁观者。

可到最后,选择为那些陌生之人献上一丝希望的,竟也是这么一个旁观者。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夜深了,怀表走到了晚上的十一点二十。

柴悦宁洗漱一番,先一步躺上了床。

没多久,卫生间传来了洗漱声,再隔一会儿,屋外的灯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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