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沦陷数日的外城撑得住吗?刚沦陷的九区撑得住吗?已经倾尽全部军力支援九区的基地主城撑得住吗?
这一切就是场赌局,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输赢。
雨声愈渐吵闹,偶尔响起一阵压抑的闷雷。
休息舱中,老向打呼噜的声音却半点不输那雷声。
忍冬实在睡不下去了,坐着轮椅,顺着灯光,来到了驾驶舱的门口。
柴悦宁听见动静,回身看了一眼:“睡不着了?”
忍冬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队长,你要不休息会儿,我来守着吧。”
“我也刚替卢启不到一个半小时,不困。”柴悦宁拒绝了这个提议,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到休息舱也是胡思乱想,倒不如坐在这里,亮堂一点。
忍冬见柴悦宁没有困意,便转头望向褚辞:“你也不休息吗?”
褚辞应道:“睡不着。”
忍冬想了想,把轮椅挪了进来,坐在两人身后:“我也睡不着,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柴悦宁应道:“当然。”
驾驶舱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舱内依旧安静,气氛却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间它依旧按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忽然之间,褚辞从副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单手趴在窗边,透过层层雨帘,望向车后方某个浓雾弥漫的远方。
柴悦宁抬手替她按开了三面车窗的雨刮。
“怎么了?”她轻声问着,下意识探头去看。
窗外的浓雾和大雨似要遮挡一切,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褚辞的神色在这短短几秒中愈发凝重了起来。
柴悦宁刚想起身上前去看,便见褚辞捏紧了拳头,一双眼死死盯着装甲车的后方,低声喃喃着吐出了一个字,却没有被人听清。
忍冬:“什么?”
她下意识操纵着轮椅朝褚辞靠去。
褚辞:“走!”
这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休息舱的呼噜声似被噎断了一般,昏暗的灯光也瞬间亮了起来。
“咋?”老向触电般从地铺上弹了起来。
一旁的卢启抱着被子呆坐起身,头发乱似鸡窝,眼神更是迷糊得不行。
车子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发动起来。
黄色雾灯照亮着前方,雨刮频率达到最快,柴悦宁所能看到的前方却是依旧模糊不清。
好在这里是一片几乎没有建筑和树木的平原,她第一时间踩狠了油门,装甲车飞一般地朝着前方冲去。
那一阵强大的后坐力,直接让休息舱里的一老一少摔到了一起。
褚辞则一把拉住了没能稳住平衡的忍冬。
随着几声叫唤,没睡醒的人都瞬间清醒了许多。
“咋回事啊?”老向揉着腰杆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走进驾驶舱,朝窗外看了一圈,疑惑道:“啥都没有啊?”
忍冬和卢启也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外头的浓雾和暴雨几乎掩盖了一切,可除去它们,这个世界便好像死了一般,再没有一点活物行动的迹象。
柴悦宁不自觉放缓了车速。
一旁,却再次响起了褚辞的声音:“别停,在后面。”
“后面?”老向皱了皱眉,上前两步,伸长胳膊,按开了后舱的舱门。
外头的凉风和雨水在那一刻灌进来了不少。
老向抓起远光手电,披上外衣,扶着车壁走向那扇敞开的舱门,顶着风雨,眯眼向外照去。
“雾太浓,雨太大了!什么都看不到!”
他扯着嗓子回身喊着,声音被风声和雨声吞了个七七八八。
“你回来吧!”柴悦宁喊着,刚要伸手关上舱门,便见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那一霎,电光穿透浓雾,短暂点亮了这片被雾雨笼罩的黑夜。
辽阔的天地,于那一瞬亮如白昼。
每一个望向车后方的人,都借着那一抹明光,望见了一个足有六七层楼那么高的庞大身影。
柴悦宁亦在后视镜中看见了它。
它立在不远方的浓雾之中,安静得像是一座小山。
可这个地方不会有山,只会有伺机而动的优秀狩猎者。
随着白昼般的光亮散去,一声迟来的轰隆之声在耳边炸响,好似雷鼓敲响在心上,所有人终于从那一刻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老向:“我操……你大爷的……”
卢启:“好家伙,这他妈也太大了,放基地里它都站不直!”
柴悦宁下意识想要关上舱门,却听见老向一边朝休息舱跑,一边大喊道:“别,别关!这么大,关了也拦不住,一个泰山压顶咱就全成铁板夹肉泥了!开着,就开着……待会儿我他妈要是看不见它站哪儿,心脏非得报废在这里!”
柴悦宁大声回道:“你心脏要是不好就来开车吧,我去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