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听的似懂非懂,值此危急时刻她也无法深问:“你有没有办法阻止他?”
桑榆愧疚的看了穆容一眼,几经权衡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根本不用阻止,他的灭世是毫无意义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强行降世弱水已经淹没整个人间,八咫镜的幻术又对我无效所以根本没必要阻止他。”
穆容惊愕的看着桑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桑榆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中酸涩,这就是她们生生世世都无法相守的理由。
自己是死亡和虚无的化身,所到之处万籁俱寂寸草不生。
而面前这人却身系救世使命,是普渡的化身。
在桑榆追逐穆容的这数十个轮回中也不是没有想过:若这个世界不存在对方的使命是不是也就终结了?人类不存天道也会消失届时再没有任何事情能限制自己。她们是不是就可以和从前一样,在一片黑暗中没有尽头的相守?
可是,当桑榆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穆容的执着,这个想法也就慢慢消了。
桑榆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别开了眸子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解决了他就来。”
不等穆容回答桑榆便向天空飞去,穆容呆呆的立在原地找不出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一直觉得桑榆还活着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自己,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到,她始终相信有一日她们会重逢。
在刘鸿德离奇死亡的时候,在自己一次次面临危险的时候、在桑桐燃烧自己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
穆容都怀揣着一份桑榆会回来拯救她,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
她确实回来了,带着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就连黑影也不敢与她正面交锋。
可是,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毁灭。
无需黑影动手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灭世之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苦苦等待的爱人。
那么多无辜的人,只因为她遇到了危险而毁灭!
穆容抬头看着桑榆高高在上的身影,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却只救我一个?为什么?为什么明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你还要回来?我爱的人到底是谁?
在桑榆看来:只要人类的魂魄尚在“灭世”不过是人类自身发展的一个过程而已。
无论掌管地府的是黄泉国还是酆都,三界的秩序很快就会恢复。毕竟灭世并非初次,人类就曾数次自我毁灭过:比如资源全面枯竭,超级大国之间启动战争,等等。
每次人类社会都能找回自己的轨迹,一切就像一个脱不开的圆,毁灭与重生本是一体。
受到影响的只有那些需要信仰之力的诸天神佛,对于他们这些不需要信仰之力的“异类”根本没有影响。
可是穆容无法站在那样的高度去看待毁灭,她也是六道三界中的一员,要她如何跳出这个圈子?
穆容痛苦的跪在地上,感觉身体和精神世界就要被撕裂了。
太多的矛盾和冲击涌入她的身体,击溃了她三十年积累起来的世界观,精神世界即将崩塌。
桑榆知道穆容不喜自己这股与生俱来的气息,遂慌乱逃开却忽略了穆容的感受。
此时的她虽保留了与穆容之间生生世世的回忆,却不再具备完整的人类特质。
桑榆来到老局长面前,冷冷说道:“劝你别白费心机,弱水已淹没整个世界你的邪术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说着抬手一指射出一道水柱,老局长一个箭步躲到八咫镜中弱水打到镜面上被八咫镜吸收。
桑榆皱了皱眉八咫镜和她也算有些渊源,或许可以试着将弱水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它的体内。
“本尊早已在镜中囤积了足够繁衍生息的优质人类,再加上黄泉古国中的魂魄很快就能创建新三界!本尊将是新一代开天辟地的神!你将这片土地化作一片虚无倒是为本尊省了不少麻烦。”
一滴,两滴。
殷红的鲜血顺着穆容的鼻腔滴落,坠入深不见底的弱水中没有涟漪也没有影子,保持着血滴的模样一直坠落到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穆容跪匐在弱水之上水中并无倒影,身下仿佛无尽的深渊。就在穆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同血滴一样不可救赎的时候,从她的眉心处飘出一抹白光,脸颊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将她拉回了现实。
穆容机械的转过头空洞的目光燃起一丝生机,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犬帮她舔掉了冰冷的泪水。
“小黑!”穆容一把抱住了黑犬的脖子。
穆容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一个废弃的纸箱中捡到一只还没睁眼的小犬,用米汤将它一点一点喂养大取名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