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开口闭口就是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所以由于他在这方面的行径荒唐,黎秦越可以大力地拒绝,汹涌地反抗,一年又一年,反倒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现在,被父亲派来的这个小间谍,要来打破这种平衡了。
她可真是比心理医生都管用,短短两三天,就能让黎秦越的情绪大起大幅,有破而后立的冲动。
要不是卓稚是个女的,还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片子,黎秦越甚至要怀疑自己一见钟情,爱上她了。
想到这里,太阳穴突突地跳,宿醉后的脑袋混沌而又逻辑清晰。
昨天发生的事情,卓稚大概已经告诉她爸了,黎秦越觉得自己在这场出了变卦的对抗赛中,一定要及时根据情况调整心态,守住不妥协的方向,并且关键时刻谍中谍出奇兵。
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卓稚也就给她脱了个鞋和外套,脏乎乎地就塞到被窝里了,实在也算不上体贴。
黎秦越翻身在床头的外套里摸烟,明明记得是有盒的,又摸不着了。
她彻底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卧室的门准备去洗手间。
房子小的坏处就是谁都躲不开谁,在哪里干什么一目了然。
这会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客厅里的窗帘拉到了最大化,光线涌进来,洒在老旧的家具上。
卓稚坐在张小板凳上,拿着本书在看,黎秦越眯了眯眼,她视力好,能够看清是一本小学作文大全。
小学作文大全……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黎秦越咳了声,卓稚抬头望向她,揉了揉眼睛道:“起来了啊。”
这不废话吗,黎秦越“嗯”了一声。
“这次我没打扰你。”卓稚站起身放下书,“你睡了好久。”
“我喝多了。”黎秦越没忍住道,“喝多了睡得久不挺正常吗?”
卓稚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起来。
黎秦越继续往洗手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问卓稚:“你笑什么?”
卓稚抬了抬手,有些犹豫:“你喝多了会断片吗?”
黎秦越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友好,于是半真半假道:“看情况。”
“昨天的事还记得吗?”卓稚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
“看什么事。”
“打人?”
“记得。”
“最后他们报了警。”
“记得。”
“你打了个电话,我们就没去警局了。”
黎秦越咧了咧嘴:“那当然,我们占理啊。”
卓稚知道这不是什么占理不占理的问题,这是直接用关系跳过了流程。
她顿了顿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哪样?”
卓稚想了想:“我们不要放着音乐打人了。”
黎秦越没忍住笑了:“放音乐咋了,你不打得挺开心吗?”
“太中二了。”卓稚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你还单曲循环。”
“不循环都不够你发挥。”黎秦越盯着她,揶揄道,“爽不爽?”
“你老这么问我,其实我打得很保守,也就肉疼肉疼,几块淤青而已。”
“虚伪。”黎秦越进了洗手间。
“爽。”卓稚抬头直接道。
黎秦越扑了把水在脸上,冰凉,是挺爽的。
她没再说话,洗手洗脸梳头发,卓稚一直站在门边上看着她。
“有话快说。”黎秦越道。
“后面的事你还记得吗?”卓稚在镜子里露出只眼睛,“你带我来这里。”
“嗯。”
“你在门口那个隔断里变魔术似的,摸出把钥匙。”
“嗯。”
“然后你说饿,我下楼给你买了夜宵。”
“嗯。”
“夜宵店是个老店,开了几十年了,你说很好吃。”卓稚顿了顿,“然后你说我像你爸爸。”
黎秦越关掉了水,没应声。
卓稚追问:“还记得吗?”
黎秦越扯了张面巾纸擦脸,而后又低头擦手。
“不记得了吗?”卓稚继续问。
黎秦越抬眼扫她,凉飕飕道:“我记得不记得你是要怎么着?要我叫你爸爸吗?”
“不是。”卓稚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说,你要是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找我说,我嘴巴很严的。不要再一个人喝闷酒了,对身体不好。”
黎秦越盯着她,抬手把住了门:“好的爸爸,爸爸我可以去嘘嘘了吗?”
卓稚脸刷地红了。
黎秦越抬手,十分用力地把门拍到了她脸上。
再从洗手间出来,卓稚已经把盒饭摆到了餐桌上。
老房子水电还能用,但燃气没必要,已经停了。不然黎秦越毫不怀疑卓稚会买菜给她做顿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卓稚没话找话:“这个白菜苔很好吃,你不要看它其貌不扬跟个废梗似的,其实特别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