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铁塔问。

唐天湉一愣，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她指着宿舍楼门：“你住这栋楼吗？”

铁塔笑起来闪亮的白牙在黑夜里发着光：“对啊。”

唐天湉纳闷了：“这个不是女生宿舍楼吗？”

铁塔继续笑：“这是栋男女混住楼。”

“啊。”唐天湉发出声短促的感叹。

之前她倒是听说过学校里有男女生混住的楼，但她没想到郑希羽住的正是这栋。

铁塔解释道：“一楼和二楼是男生，往上四楼都是女生。”

“哦，这样啊。”唐天湉道，“谢谢。”

铁塔不太甘心就这么结束对话，继续问：“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对，我找个女生。”唐天湉赶紧把自己的身份先表明了。

她可不是来找哪个男的的。

“那你得穿过一二楼。”铁塔瞪着眼，神情严肃，“要小心啊，天虽然冷了，但还是会有人光着膀子在楼道跑。”

“啊。”唐天湉又发出声短促的感叹。

铁塔赶忙道：“我送你上去吧？”

“你能随便上三楼？”

“不能。”

“我自己上去吧。”唐天湉皱着小眉头，准备目不斜视穿过雷区。

铁塔挡在她跟前没移开：“你找谁，宿舍号多少，这楼里大部人我都认识，我给你说比较方便的路。”

就一栋宿舍楼还方便的路，唐天湉笑了，干脆一抬下巴问她：“我找郑希羽，你认识吗？”

没想到铁塔一拍大腿：“诶！还真认识！”

唐天湉不服了：“郑希羽认识你吗？”

铁塔：“认识啊！我俩还打过球！”

还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唐天湉正待再说话，铁塔突然把手一圈就开始喊：“郑——希——羽——”

唐天湉吓了一跳：“你你你……”

铁塔声音洪亮，仿佛从脚底板生出来的气势，一路直直往上冲破嗓子眼：“有——人——找——”

唐天湉脸一下红了：“不不不，你别别别……”

铁塔再来一遍：“郑——希——羽——”

唐天湉一跺脚：“哎呀我自己上楼！”

铁塔：“不用马上就下来了她听得到，郑——希——羽——快——出——来——”

不止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了。

整栋楼这面的阳台嘣嘣嘣地冒出了一堆一堆的脑袋，跟一夜之间长了蘑菇似的。

唐天湉根本没心情去分辨有没有郑希羽那颗蘑菇，她抬手捂住了脸，脸颊热乎乎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冲进楼里，还是该跑掉。

这种短暂的犹豫的时间，简直是给铁塔的发挥空间。

铁塔一声又一声，把郑希羽的名字叫出了节奏，叫出了韵律，再多叫两声，大概能叫出旋律。

唐天湉哭笑不得，对他道：“你学什么体育，你学声乐去得了。”

铁塔暂停了下，非常喜悦地对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学美声的啊。”

唐天湉：“……”

铁塔一张嘴：“她怎么还不出来，郑——”

唐天湉急中生智，转移他注意力：“学美声是不是得每天吊嗓子呀？”

铁塔：“是呀，就像这样，郑——”

唐天湉：“哎呀你会唱我的太阳吗？！”

铁塔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会，但是唱的不太好。”

唐天湉：“像我们这种普通观众，也不太听得出来瑕疵，就觉得牛逼坏了。”

铁塔：“我唱意大利语就是模仿个调。”

唐天湉：“那也牛逼啊，乐感好的人语感都会好……”

两人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

郑希羽被喊名字的第一声其实就听见了，她宿舍就在楼门这一面，而朱鹏的嗓门是十分有穿透力的。

但她在冲澡，唐天湉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进宿舍门，一身的汗，唐天湉不说自己在哪里，郑希羽无法估摸她来的时间，犹豫了一两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冲一下。

没想到唐天湉来得这么快。

也没想到唐天湉怎么就遇上朱鹏并且让他喊了起来，震惊之下手上一用力，把花洒开关直接给掰掉了。

年久失修的器具，水流疯狂倾下，郑希羽在瀑布里蹲身安把手，伴着朱鹏一声声的美声呐喊。

等她明白安是安不回去了，才一个跪倒在地上，几乎用平趴着的姿势，把水阀给拧住了。

水停了，朱鹏的呐喊也停了。

郑希羽浑身湿漉漉，还残余着些沐浴露的泡泡没冲干净。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冲出浴室随便找了衣服挂上身，扒了浴帽就往楼下跑。

脚上还穿着洗澡用的拖鞋。

于是唐天湉看到了一个散着头发，脖子上有明晃晃的水珠，挂着一件单薄外套，外套拉链快掉到胸口的……郑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