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518)

“进来吧。”

“是。”

……

房间内燃着一盏长明灯,玄一道长穿着藏蓝道袍盘膝坐在床上,铺盖并未动过。

见状,云安油然升起一股敬意,还有十日大行皇帝的道场就结束了。

她们已经高强度地唱了二十九天的经,云安早已觉得吃不消……每天回到驿站只想一头睡死在床上,玄一道长竟然还要每夜打坐。

“师父,你不累吗?休息休息吧,精进也不在这一时。”云安有些心疼自家师父,劝道。

玄一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你尚未修习门内功法,自然不知道打坐调息之中的奥妙,等以后你就懂了。”

云安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玄一道长露出慈爱之情,指了指房内的一个蒲团,对云安说:“搬过来坐吧。”

云安抱了蒲团,并未放在床上,而是放到了玄一道长眼皮子底下,不远不近的地上,云安盘膝坐到蒲团上,虽然与玄一道长正对,不过比玄一道长挨了半个身位有余,符合规矩。

玄一道长虽然并不计较这些俗礼,但见云安愈发懂事,很是欣慰。

“今日怎么有精力到为师这儿来,有什么要问的?”

云安想了想,如实答道:“其实徒儿没什么事儿,门外那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主要就是想来看看师父,有些不放心……想陪陪你。”

今日,午间休息吃斋饭的时候,云安突然听到有人含沙射影,暗讽玄一道长忝居高辈分,却做着有辱玄门的勾当。

说玄一道长明明就是颠倒阴阳,假凤虚凰之辈……却偏偏要把畸形的私欲,粉饰成什么独门心法……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投至其门下。

那人没有指名道姓,但云安感觉到膳堂内不少道士在听到这话以后,都暗暗把目光投到了她和玄一道长这边。

最可恶的是:说这话的那人穿的只是一件蓝色法衣,也就是说辈分比云安还要低一辈儿,算是玄一道长徒孙辈儿的,可看起来可比玄一道长苍老不少。

那人的师父在他徒弟说风凉话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埋头吃饭,一直到那恶心人的话都说尽了,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作为收场。

当时,清虚观的几位玄字辈的天师也在,虽然坐的位置比较远,却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发生了中午的那件事儿,云安难受了一下午,心里头就像挂了几排水桶,悬着。

玄一道长在云安的心中是位可敬又慈爱的长辈,是她的师父,云安很担心她。

玄一道长听完云安的话,自然也知道云安指的是什么,她轻叹道:“罢了。”

云安沉默了,果然心境再怎么好……被晚辈公然批判性取向什么的,还是很难排解的。

来的时候云安已经权衡良久,她觉得玄一道长的人品是经过考验的,玄一道长的眼界也是值得信赖的,如果那人的恶言恶语对玄一道长的心理健康造成的影响,那么自己哪怕揭开秘密,也要给玄一道长做好心理疏导。

想通这里,云安心意已定,挺了挺腰身对玄一道长说道:“其实来之前,徒儿想了很多……原本想从道法之中寻找答案来开解师父,但转念一想……大道理师父比徒儿懂得多多了,可人食五谷杂粮,活在这个‘凡尘俗世’里,身体会生病,心理也会受到创伤,这个时候就不是大道理能解决的了。”

玄一道长勾了勾嘴角,问云安:“那你打算如何开解为师啊?”

云安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师父,咱们师徒之间,来个‘十日谈’吧。”

“十日谈?”

“对,道场不是还有十日结束么?从今夜开始,徒儿每晚都来,给师父讲故事和师父畅谈,十日之后……我们谁也不再提及这十日里的所见所闻,至于彼此能收获多少,全看自己的悟性和造化,师父觉得如何?”

“呵,倒是新颖,不妨一试。”

“好,那徒儿就开始啦……”

云安笑着从怀中拿出了几张叠好的宣纸,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一棵长着硕果的树,还有几条线段。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云安对玄一道长讲述了一个叫“蓝星”的地方,讲述了那里的一段故事,那里的人和事儿,那里的世界观和发展历程。

最重要的是,云安告诉玄一道长:在那个叫蓝星的地方,即便是同性之爱也是可以修成正果的,有些国家允许同性结婚,婚姻关系能得到祝福和法律的保护,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的人们会越来越开明,早晚有一天整个蓝星的人都会尊重每一个人合法的选择。

云安觉得于燕国这个时空而言,玄一道长的眼界和对哲理的领悟已经快到顶了,云安能想到的,帮助玄一道长排解这份心结的唯一办法……就是帮助玄一道长跳出这个时空维度,让她知道这个宇宙是多样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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