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空的话提醒了若绿，若绿急忙点头，对着还要出手击杀影沧的苍雪君道：“你就让我好好看看丫头的心，究竟是恶是善？”

苍雪君愤声道：“步天阁没有好人！今日她刺我这一剑，是实实在在的！邪魔妖道，只能除之！”说完，挥手逼着若绿往后退了一步，指尖紫色流光再一次射向影沧。

影沧咬紧了牙关，侧身避在一旁，艰难地躲过了这道紫色流光，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清澜的泪眼，“大……大小姐……你不信我？”

“你把我的阿影还给我……”清澜哽咽了一下，泪水滑落脸颊，“我的阿影是望月城小厮，不是步天阁少主……”

“是步天阁少主便做不得你的阿影了？”影沧激动了起来，一句话说完，张口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正邪……不两立……”清澜低下头去，死死咬住下唇，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阿影待我那般好，为何都是假的？

“哈哈哈……”影沧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悲凉地发出一串可怖的笑声，笑得清澜心寒，也心惊。

“丫头……”若绿看得心疼，下意识地往影沧方向走了一步，便被苍雪君扣住了手。

“不要过去！”

影沧掌心处忽然亮起两点碧色流光，双蛟刃猝然出现，她浑身鲜血，宛若地狱修罗，凛冽的杀气浮现眼底，剑锋指向了因空，“我……不会留你在此！”

“恶人果然就是恶人！”苍雪君指尖紫色流光大盛，站在了因空身侧，“因空大师，我们一起合力击杀了这小魔头！”

因空点头道：“好！”

清澜急忙摇头道：“你快走！不要再造杀戮了！”

终究，她还是不忍心看见她死在这里，至少，今夜，不要。

“我……李影沧要做之事……你们以为拦得住我？”影沧怒声一喝，挥剑如风，带着双蛟刃挥舞而来。

因空眼中闪过一丝魔光，双蛟刃不伤魔界之人，自然也动不得因空一分。只见因空不闪不避，双手合十，淡定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剑锋削上了他的肩，却难伤分毫地弹了出去，影沧身子一摇，还想再杀，便被苍雪君的紫色流光逼退。

“够了！”

清澜的声音骤然在耳畔响起，那只数次温柔抚上心口的手此时来得如此之狠，一击拍在影沧心口，将影沧接连震出数丈。

“你……竟然……”影沧的心酸楚无比，清澜这一击，虽不是兵刃，却足以伤心七分，“伤我？”

“走！”清澜的热泪洒在影沧脸颊之上，再次挥掌将影沧往山门处震退。

“怎么回事？”

石坪上的参商门弟子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日分明还一起联手抗敌的望月城主仆二人，此刻竟然挥泪相对，尤其是影沧，竟然满身是血！

“若是再让我瞧见你……我怕……我会忍不住为望月城……杀你……”清澜第三掌击上影沧的心口，悄然将一朵雪莲打入了她的伤口。

觉察到了心口雪莲的温暖，影沧错愕地看着她的脸，即使已是伤重虚弱，那抹邪魅的笑终于重现脸上，“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

清澜一怔，不敢再多瞧她的笑容，掌风将影沧一击震出了山门，“你我今日……”想要说出那四个字“恩断义绝”，可是话到唇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如何恩断？又如何义绝？

她在出手打她之时，痛何尝没有落在心头？

第一次觉得欢喜变作的苦涩是如此地焚心，也第一次发现这世间竟会有这样一个人，即使站在对立之处，即使骗了她，也让她不忍心下手。

过去，她只知道天道不可违，只知道正邪不两立，可是这一刻，她却心生迟疑，阿影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失了这个能让她笑，能让她哭的温暖女子，她这一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影沧看出了她的迟疑，脸上的笑意更浓，“大小姐……你我……断不了……”

天道如何？正邪又如何？

天地之间，她想要的，只有一人，便是大小姐，明清澜！

影沧在石阶上稳住了身子，心口的雪莲已温暖地开始为她弥合伤口——想要多瞧她几眼，忽然感觉魔气在身后出现，影沧下意识地转身，便瞧见了四条步天阁死士的黑影出现在了身后。

“少主，君上有令，速速带你回去！”

“我走不得！”影沧接连摇头，“山魈王未死……小人尚在……小大姐独自留下……定会有危……”

“对不起了，少主！”

只听步天阁死士低声说完，便架住了影沧的双臂，迅然带着影沧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澜孤身立在山门前，泪眼望着影沧消失的方向，分明听到步天阁死士唤她少主，分明一切真相已经大白，她亲手放了她，应当是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