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雪(105)

冯嫽含泪一笑,道:“你说。”

“你亲我一口,可好?”莫烆紧紧盯着冯嫽的双眸,心猛烈地跳动着,“你若不愿,我不逼你。”

冯嫽轻叹了一声,抬手勾住了莫烆的颈子,轻轻地在莫烆颊上吻了一口。

莫烆忍泪一笑,往后退了一步,翻身跃上马背,低头看向冯嫽,“傻女人,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你也一样,别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冯嫽让到了一边。

莫烆深深地看了冯嫽一眼,扬鞭策马,最终绝尘而去,“驾!”

这是莫烆与冯嫽最亲密的一刻,却也是莫烆与冯嫽最后相处的一刻。小昆弥辖地受匈奴影响甚大,数年之后,莫烆病逝辖地,有人说是旧患发作,也有人说是中毒而亡,甚至还有人说,是莫烆太思念妻子最终相思而终。

据说,莫烆死的时候眼望赤谷城的方向,侍女们说,他笑着说了一句,“下下辈子……太远……我……想再等等你……傻女人……”

故事还是回到冯嫽送走莫烆那时,常惠处理好军中事务后,请求拜见公主解忧。

多年未见,常惠心头终究有那么一个执念,只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上解忧一面。

“宣,大汉长罗侯入庭觐见!”

常惠解下佩剑,端然理了理头盔,昂首阔步地走入了王庭大殿,对着殿上那抹熟悉的倩影走了过去。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熟悉的声音,撩动平静多年的心湖,常惠只觉得心颤得厉害,抬头再看向元贵靡身侧的解忧时,前尘往事浮上心头,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别数十载,你我都老了。”解忧感慨万千,眼前的常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角的轻纹写满了世事沧桑,常惠如是,解忧如是,嫽也如是。

常惠忍不住笑道:“不,公主殿下还是如当年一般,半点也没有变。”

解忧微微一笑,“多年未见,长罗侯终不是当年的愣头小子了。”解忧示意常惠入座,“今日是哀家专为故人设的家宴,殿中只有哀家三个孩子,长罗侯不必拘礼,请。”说完,解忧的目光又在殿中看了看,依旧没有发现冯嫽的踪影,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忍不住问了一句,“嫽在哪里?”

汉家侍女低头回道:“启禀公主,今日右大将军要远赴小昆弥领地,冯夫人应该去送莫将军了。”

“知道了……”解忧心头一凉,想到莫烆这些年为她与她的付出,她觉得她亏欠他太多,“也该去送送他,就让他们夫妻再说说话吧。”

元贵靡端然坐在王位上,喜声道:“孤能有今日,嫽姨功不可没,还是再等等她,再上歌舞。”

“难得你有这份心。”解忧莞尔。

常惠看得有些不真切,只觉得这样的笑,要么在回忆中,要么在梦中,他轻轻地一叹,低头拿起杯盏,敬向解忧,“公主,微臣敬你一杯!”

解忧举杯,“请。”

“慢。”冯嫽的声音忽地响起,只见她强笑着走到了解忧身边,对着元贵靡与解忧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从解忧手中接过酒杯,看向了常惠,“公主身上还有伤,不宜饮酒,侯爷,这杯酒就让嫽代公主干了吧!”

解忧轻轻一笑,“哀家知道哀家的身体……”

常惠笑道:“还是冯夫人说得有理,是微臣莽撞了,来,冯夫人,我敬你!”

“干!”冯嫽仰头饮下这杯酒,将酒杯放下,笑然看向解忧,“今日既然是故人重聚家宴,平日里那些歌舞未免普通了些。”

解忧暖暖地看着冯嫽,笑问道:“你说,什么才不普通?”

冯嫽笑着了看大乐与素光,目光又回到了元贵靡身上,“你们定没有听过公主弹奏秦琵琶吧?”

大乐激动地点点头,“嗯!”

素光杵着小脑袋,稚声道:“素光想听阿母弹秦琵琶!”

“多年未弹……只怕……”

解忧还没说完,冯嫽又道:“你们可想看看嫽姨的舞姿?”

“孤想看!”这次是元贵靡重重点头,“久闻汉家歌舞甚是妙曼,孤一直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

解忧无奈地一笑,道:“好,既然你们想看,那我便弹。”说着,解忧便示意侍女将秦琵琶抱上殿来。

不多时,解忧坐在矮几边,抱好秦琵琶,指尖拂过弦丝,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她仰头看向冯嫽,“嫽,我该奏哪首曲子?”

冯嫽想了想,回头望向了常惠,笑道:“不若奏曲《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解忧的心轻轻一颤,当听到冯嫽说的那个曲子,忍不住喃喃念出这一句,当年灞桥青柳,如今是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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