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一路跟着丑丫，蹑手蹑脚的，她觉得新奇，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刺激，而且不坏，就像是六岁那年偷偷将蟑螂放在林夫人的卧室那般，躲在草丛里，听着林夫人那尖叫的声音，真是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若是厨房没有那么多人就好了，自己可以从那里弄条黄鳝，蟑螂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便宜那个老妖妇了。

这些都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纵然是丑丫姐也不能和她分享，她想，丑丫应该不会愿意听到这些事情，她本人经历的事情那么多，却愿意相信自己还是多年前那个无害的孩子。

她当然还是个孩子，至少在丑丫姐面前是那样。

她用任性随性使小性来掩盖自己的真面目，她愿意丑丫永远把自己当做天真无邪的五儿，而不是颇有心计的五小姐。

她希望自己能震摄很多人，很有威严，但是她却不愿意自己震摄的对象是丑丫。

丑丫不应该像他们那样唯唯诺诺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奴才的谄媚样。

但是丑丫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不知晓。

丑丫自然是不会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当然更不会想到跟着自己的人是五儿。

在她心里五儿一贯是个心气儿高的，做什么事情在外人面前都会保持大家闺秀的形象。

人总是健忘的，大家都忘记了骄傲的三小姐，在大家心中林夫人的嫡女已经由飞扬跋扈的三小姐成了温婉善良的五小姐。

相比起暴戾的三小姐，五小姐更适合大家闺秀的形象，大家都喜欢她。

尽管林夫人非常厌恶五小姐，恨不得她第二天早晨永远睁不开眼睛，却不得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丑丫并不会可怜三小姐，只是觉得五儿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毕竟三小姐是她嫡亲姐姐。

可惜对于五儿来说，血缘什么都不是，她巴不得林家每一个人都去见阎王。

丑丫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却又说不出个缘由，她觉得四姨娘若是活着是不赞同丑丫报仇什么的，但是这话却不能说，这是五儿的底线。

她不会妥协。

想到这里丑丫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府里真的是压抑的让人窒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城府，自己的秘密，自己的私心，五儿一味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人的弱点，殊不知就是兔子也会咬人，家犬也会反扑，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东西。

绝对的掌握是不存在的，谁能想到以前跟林管家一个鼻孔出气的白婶子有一天会倒戈到夫人的阵营，想起那张趾高气昂的脸，丑丫就像笑。

不过是条狗罢了。

她们都是主人的狗，但是每个人又是命运的狗。

都一样。

五儿不知道丑丫想什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她很少见到丑丫脸上除了微笑和木讷其余的表情，以前她一直觉得丑丫姐呆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丑丫从她的脑子里变得鲜活起来，生气的，发怒的，快乐的，烦躁的……要在那张隐忍的脸上透过微微一些动作看到本质，五儿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至极。

穿过羊肠的小路，走过一排低矮的毛坯房，一圈篱笆将老井围了起来，柴房的干柴高高摞起，又走了一段路，到达丑丫的小院子。

放下盆子，丑丫拎着木桶走向水井，五儿则躲到了槐树后面。

她从未有如此新鲜的感觉，偷-窥，禁-忌，因为是坏事，做起来才更让人有刺-激感和兴奋感。

过了一会儿，五儿看到丑丫打水回来。

将水桶里的凉水倒在盆里，丑丫又转身走向伙房，那里有烧着的热水。

五儿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的慢，后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指抓着树干，腿有些发软，头也发懵，她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行为。

又过了很长时间，不，应该是五儿臆想中的“很长时间”，丑丫提着水再次出现，五儿注意到那桶水冒着袅袅白气，应该是热水。

丑丫没有注意，槐树后面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这本来就是林府偏僻的一隅，平日人烟稀少，人迹罕至，而且加上丑丫那张“鬼面”，稀少有人愿意到这里来，大家都嫌晦气。

五儿觉得紧张极了，她不断的张望四周，明明知道没有人，还是感觉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这大概就是做了坏事的人的心虚感。

对方是丑丫姐，应该不会怪自己吧。

听见院子里传来陈旧的木门发出的嘎吱声，五儿觉得自己嘴发干，嗓子眼冒热气，脚上就像是灌了铅。

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

五儿望着那堵矮墙，心里很是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omeg1118，暮千遥两位童鞋的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