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人打的是个什么算盘，但这个时候显然是不太好拒绝的。楚皇来参加国宴前特地用了丹，这个时候倒没觉得太累，于是客气了两句还是准许了。而他这一答应，却似乎让齐国使者更加迷惑甚至开始动摇了。

本该在戌时结束的国宴，因为这一场意外，硬生生的拖到了亥时还没完。此间人因为多年早朝的原因，大多习惯了早睡早起，这个时候虽然仍旧一副觥筹交错的架势，但脸上免不了多了一丝疲惫困乏。

楚湛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有不少大臣私底下偷偷的打哈欠。早睡早起惯了的人，这会儿心里大抵都是怨念的。这一个哈欠打下来，泪眼朦胧的，却偏偏不得休息，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应酬，想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两个使者一边喝酒，一边和身旁的人闲聊，倒仍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当然，观察从晚宴开始时就不曾中断过，不过这会儿他们却发现了一个好笑的现象。

高坐上首，传闻中已经病入膏肓的楚皇仍是神完气足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时间太晚而表现出困乏，反倒是他身旁那年轻美丽的皇后似乎已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她面上虽然仍旧是那副优雅淡定的模样，但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这位皇后殿下已经疲累困乏了，明亮的眸子都不似之前那般灵动。

这些小细节连旁人都发现了，一直专心偷看母后大人的楚湛自然不会错过。说实话，这几乎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思羽。印象中这人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从始至终楚湛都没有看见过她这样的状态，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参加一场晚宴就让叶思羽累成这样，但却并不妨碍她观看母后的另一面。

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即使疲乏之极，叶思羽的一举一动仍旧保持着优雅从容。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是别人模仿不来的，所以就算她现在不在状态，除了仔细观察的人之外，大多数人却还是很难看出她其实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楚湛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脸上有些泛红。头有些犯晕的她一手支在案上撑着头，一手仍旧拿了杯酒装模作样的晃悠着，只是眼睛却总也忍不住往上瞟。

叶思羽在宴会开始时曾陪着喝了几杯酒，虽不多，但对于向来很少喝酒的人而言还是有些分量的。这会儿她的脸上早已经红了，加之困乏的原因，她虽然还是强撑着装出一副平常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朦胧得紧，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似地。

不管别人看没看出来，又是怎么看的，楚湛却是觉得这样的叶思羽可爱得紧。她小口的抿着酒，亮晶晶的眸子不定期的扫过大殿，却仍忍不住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叶思羽身上。再一次仰头偷看，却不料微一错眼间，竟然对上了楚皇凌厉如昔的眸子。

心下止不住的一阵狂跳，想要立刻收回目光却又怕太过刻意反而更显心虚。于是假装淡定的停顿了一下后便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开了，漫不经心的把脑袋转了个方向，将整个大殿都看了一遍之后她才又埋头喝酒。心里却还是狂跳不已，忍不住担心那一眼间就被那精明的皇帝看出了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做贼心虚”。楚湛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贼，但面对着楚皇那样凌厉探究的目光，她无疑还是心虚的。

早些年的时候，尹贵妃还在，楚皇的所有心思便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无论是对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还是对他那些血脉至亲的儿女，他无疑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尹贵妃没了，楚皇身体坏了，这个国家也急需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这些迫使着楚皇要开始理会当初不曾在意的那些人了。

吴王聪慧，岳王沉稳，相较之下还是这个外出征战两年错过他观察期的晋王却是他了解最浅的人了。当年的委以重任也不是没有把她推出去当出头鸟的意思，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孩子的成长比起吴王岳王来说似乎更快。

只除了一点——楚湛和皇后走得太近了。

早些年皇后找了太后，将二皇子过继在她名下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不经过楚皇的手。只是当时尚且年轻的他一心一意只有尹贵妃和他们的孩子，所以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可谁知今日大皇子算是废了，无论是长幼有序还是嫡庶有别，那二皇子却都成为了身份最为尊贵的人。

楚皇讨厌皇后吗？说实在的，他其实并不讨厌那个既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惹是生非，大多数时候像个花瓶摆设似地皇后，但可惜的是这个皇后姓叶啊。叶家一直都是楚皇眼中的心腹大患，十数年的打压分化，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继位者再将叶家扶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