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135)

不可否认,陈子衿是个美丽的女子,尽管说不上温婉、性感、清纯或是端庄,但是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轻蔑世人的冷漠,这层冷漠配上她江南女子特有的细腻肌肤使她显得着实神秘。而天生皇家女子所特有的贵气,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冷淡淡,难免会使人产生想要征服她的想法。比如那些成天以追逐猎物谋生的人。

征服这个年轻的女子,看看她解冻寒霜时的娇媚样子,看着她为他落泪,看着她坠入他精心编织的网里。

许是童年的遭遇使她生出对人世间的不信任,故而陈子衿的身上总有一种对尘世的淡淡疏离。就像她对着那个猎户行礼,身在此,心却是远的。

而这样的遗世独立,和杨笑澜来到此间的心境格外相似。

她们的心,都是孤独的。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杨笑澜从冼朝处听说了陈子衿的故事,对着这个女子,是有些怜悯之意的,如果不是她揭穿了她的身份,即便子衿的语气再冷淡刁钻她都可以坦然以对,更有甚之,她觉得子衿嘴虽硬但那颗藏在不知某处的心却是软的,尽管心上皆是细细的伤痕。

这个看起来犟头倔脑像个冰雕的女子,实则只是披着一层薄脆的冰衣。

故而,杨笑澜一开始的打算是带她回京,去大兴善寺重新投在毗如遮那师傅的门下,这样也算是能有个栖身之地,也免去了身份之忧。可眼下……

如果杨笑澜没有猜错,这肖樯大有可能投入了敌方的阵营,她不知那个未知的敌人是谁。她也不知道,谁要这样将她置于死地。笑澜自问,在大兴的这许多日子里,她已经谨慎小心,低调行事,可即便如此低调,为何还有人要这般对她。

她到底阻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

这一切还要等她养好了箭伤慢慢查证。

此刻她并不喜欢猎户的眼神,心中闷哼了一声。

待猎户走了,陈子衿只问她:“先前怎的不答话?好生失礼。那位郎君发现了躲在山洞里的我们,才将我们带到了此间,有了个容身之地。”

杨笑澜斜了斜眼,道:“懒得讲话。”心里却道“不安好心。”

陈子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取过猎户带来的白粥,搅了一搅。这几天日日夜夜伴着,有时半夜醒来,看着笑澜睡熟的样子,好眉好目十分安然可亲,子衿也会觉得心中温软。可她不知道这杨笑澜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中了什么邪,眼睛一睁,嘴巴一张,就会说出让她恼火的话来。她仿佛生来就是跟自己做对的,而自己偏偏还要顾及她的伤口,为免她动气不加以反唇相讥。

这个人怎么说都是自她有记忆起和她最为亲近的一个人,经历了生死之劫,她扪心自问,已无法再像先前那样苛责于她。可是这个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她温顺一些么。

笑澜瞥了一眼有些沉默的子衿,笑笑道:“陈子衿,我终于知道你像什么了?”

“什么?”

“仙人球。”杨笑澜特意给子衿比划了一下,“这仙人球,仙人掌嘛,就是那可圆可长,生于沙漠,天天日晒雨林,浑身长刺的”。手舞足蹈牵动了伤口,她咧了嘴,哎哟哟地喊着。子衿又白她一眼“活该。”可终还是不放心,再次替她检视伤口。怕笑澜疼得厉害,便对着伤口吹气。小时候跌倒时,母亲柳皇后就是这样哄她不哭,母亲曾告诉过她,如此这般伤口便不会再疼了。

在陈子衿的悉心照顾下,又过得几日,杨笑澜已可下地行走,原先的伤处也逐渐结痂。听子衿寥寥数语说了救回她的过程,笑澜总觉得有语焉不详之处,却也无从查问起。不满猎户对陈子衿的觊觎也怕子衿被猎户一时的关心所迷惑,杨笑澜在猎户的面前对着子衿故作亲昵,连看向子衿的眼神,都是故意带着脉脉含情的。

那日被猎户拉着一起围坐聊天,杨笑澜看着背影姣好的陈子衿一眼,不觉微微一笑。

猎户也是一笑,挤得那张满是斑驳的脸更显骇人,道:“你们可真是姐弟情深,当日在树林的山洞里见到你们,令姐可是真心实意将你护着,像是母兽护着幼崽似的。你昏迷的那些天,令姐更是衣不解带地照料你,叫人好生感动。恕在下冒昧,不知令姐年方几何,可曾有了婚配?”

杨笑澜暗自冷哼一声,这猎户已年过四旬,妻子早死,居然关心起子衿的婚事来了,简直就是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口上却故作迟疑,摆出相当诚恳的态度说道:“此事说来惭愧,某只觉难以启齿,但郎君问起,某不敢相瞒。其实我与她……我们,并不是真的姐弟,像郎君当日戏言的那样,我们还真是私奔出来的。她家在我们那儿算是一门旺族,他父亲不同意我俩的婚事,一来年纪上我比她略小,二来他父亲嫌我家世清贫,怎都不愿意将她许配给我,还给她找了另一户人家。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我身上的伤便是那群追赶我们的人留下的。眼下……”说到这里,杨笑澜故意面露涩意,道:“眼下,她有了身子,这几日我都在想,我们私奔实在太过冒险,对她的身体也不好。故而,等我的伤势大好了,就一同回乡,给他父亲赔罪。”有现代的狗血电视剧打底,棒打鸳鸯私奔有后的戏码是张嘴就来。

寿头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