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205)

这时,大公主的面色才有些缓和,两人又说好了不去说破,免得笑澜难堪。

日子原本也太平,直到杨笑澜第一次出远门回来,独孤皇后带着大公主和大批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到寺里祈福,笑澜来了,她才顿悟,皇后是算准了这一切,故意候着。说什么和她一见如故,要她去宫中念经,无一不是在向笑澜施压,那一次她终于明白过来,独孤皇后一直忌讳着她不是因为她的过去,而只是因为笑澜。

那个少女,竟连独孤皇后的心也捕获了,以至于一向功利的皇后关心则乱连说好的前线都不让她去,笑澜却只懂得埋怨浪费皇后的苦心。她了解她终会离家出走,于是和大公主一起置办了她的衣裳。

最后,在那个少女远征前,偷偷来了寺里告别,想同她说,喜欢。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她还是没有让她说出口,那句喜欢对她来说太过动人,她怕自己一时无法把持,就此心软。所以她决绝地拒绝了她,绝了她的念想,也绝了自己的。当杨笑澜失踪的消息传来,压倒了她身上最后一根弦,情海无边,苦海无涯,她终于剃了度,了了尘缘。

可是,这一年来,她缠绵病榻,她觉得自己已灯枯油尽,时日无多,这才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又何苦狠心拒绝……也不过再多亲密一些时日罢了,所以,她由得笑澜住在寺里,她只想着,用不了多久,她便不在了,等她去了,笑澜自然也就回到她们的身边。她只想再多看看她,在她生命尽头的那段时光里,有着笑澜。

“师姐,师姐……”久久得不到尉迟炽繁的回答,杨笑澜轻声唤她。

是怕她就此死了么,语调里透着担心。“傻瓜……”尉迟炽繁扬起一个笑容,“很早便知,你这样柔软的心,怎么都是个女子。”

杨笑澜还待要问,为何全然不介意她是个女子。尉迟炽繁眨一眨眼,显是知道她内心所想,柔声道:“笑澜还不明白么,无论是我还是公主,又或是子衿,甚至……是别人,何曾在意过其他,在意的只是你,因为你是笑澜呀,只是因为你是笑澜。”

这时,杨幺轻声叩门“四郎,陛下巡幸仁寿宫,宴请朝臣,特命四郎前去赴宴。”

陛下宴请……无法推脱。杨笑澜迟疑地看了看斜倚着床框的尉迟炽繁,尉迟炽繁笑一笑,道:“你去吧,陛下的诏令,又怎能不从。不必担心,我总是在的。”

听到那句我总是在的,骤然忆起她决定和杨丽华成亲前,尉迟炽繁也是这般对她说,她不会走,她总是在的,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回忆起初始尉迟炽繁的种种,寿头君泪流满面。

橙子曾说周华健的浓情化不开让她想起师姐:

情越浓 越会化不开

看不清那未来

情越长 越快要放开

☆、第五卷 两件物事

开宴前,独孤皇后见杨笑澜始终郁郁,免她失礼于同僚面前,故而带在仁寿宫里头走走。

杨笑澜跟在皇后的身侧,低头不语,一心只想着过会儿宴席完毕先一步回城,“皇后殿下,等会儿宴席开始之后,如果陛下高兴,大家喝酒,笑澜想先走一步。虽然师姐看起来略略有些精神,但我总是不放心。”

“好。我会同陛下说。”

“多谢皇后殿下。”

独孤皇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与心不在焉的杨笑澜拉开几个身位。

她命人探过尉迟炽繁的身子,都说是肝气郁结,神思萎靡,仅靠着上好的人参吊着,但这病由来已久,恐怕已时日无多。她听说过尉迟炽繁在宇文赟处的遭遇,强要来又宠爱,尽管,不过一刹那的光景,她也记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为她求过情。只是性格刚强的她素来不喜这般由得男人由得命运丝毫不会抗争的性子,她对她没有好感。

曾经也使了手段利用她软弱的性子,令她与笑澜之间添了隔阂,她也是知道尉迟炽繁在杨笑澜心中的重要程度,更明白此时她的心情,故而,就算早先笑澜语气恶劣,出言嘲讽,她也不会与她计较。只是,这一刻,秋风乍起,即便这庭院内远远近近的一片奢靡,但她总不免想到这奢华背后牵连着杨笑澜的命数,心里头不免难过起来。

一个回神惊觉自己与独孤皇后已隔着一些距离,望着皇后颇为消瘦的背影,杨笑澜难免自责,自己因为师姐的病情疏忽了皇后也疏忽了家人,可皇后没有摆架子,也没有怪她,知道她在人前恍惚还带了她出来放风。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叫住了独孤皇后,杨笑澜上前两步,道:“这些时日,多谢皇后担待笑澜的无礼。笑澜知道,自己有心无意的必然讲出些不大好听的话来,请皇后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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