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225)

陈子衿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轻叹道:“以陛下与皇后对乐平公主的态度,若是公主坚持,定能与笑澜同往蜀地。”

“可为何……”冼朝张口问时,心里却已明白过来。“公主真是……”

“你明白了?她留在京中,就是知道自己留下对笑澜更为有利,她能为她探得最新的情报,笑澜的骷髅大队完全听命于她,若有些风吹草动,她能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有她坐镇大兴,笑澜方能完全保证后方的安宁。故而,她宁愿牺牲自己,忍受与笑澜长久的分离。”

这样的用心,这样的坚韧,连冼朝都为之感动。她从没有想过,爱一个人居然可以自我牺牲至此。

陈子衿瞥她一眼,见到她面上的震动,道:“可是自叹弗如?”

“当年华首师叔言道‘她若安好,你便已知足’已令我十分动容,不曾料想,乐平公主竟可以做到如斯地步。这杨笑澜到底有何等魅力,能让人为她这般付出。子衿师姐……她既然不是当初那个江南的少年,为何你……”

“不知,初见面就没有好声好气,见着她就觉得心中恼火,这一路进京,一路争吵,一路磨难,吵着吵着兴许就吵出感情来了。”陈子衿想起那一路的互相诋毁,便觉有趣,恁地露出一丝笑意来,“师妹对她不也情难自已?”

“我?”冼朝故作冷漠道:“我是鬼迷心窍。”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一十五回前夜

去巴蜀,事关面具,杨笑澜知会了毗卢遮那师傅、杨素与袁守诚,又郑而重之地向毗卢遮那师傅道了歉,为着在寺里杀人的事情。毗卢遮那师傅仅和声安慰了几句,倒是杨素将她斥责了一顿,在听到独孤皇后直入驸马府后的暴怒,愣了神才止了言语。

袁守诚掷卦一算,卦象中藏着变数,此行凶中带吉,暗孕生机,但结果并不明朗。

“那……此去蜀地,能否找到那个面具呢?”

“笑澜是想找到,还是不想找到?”袁守诚不答反问道。

似乎寻着寻不着都不见得称心,杨笑澜耸肩道:“皆是喜忧参半,我也不知……卦中是如何说的?”

袁守诚与杨素交换了一个眼色,道:“看不真切,卦中只是显示,此行中会有一个选择,在你做出那个选择之后,结果会截然不同。”

这……还真是叫人为难。

毗卢遮那师傅则道:“得失随意,得与不得,笑澜随缘即可。”

笑澜低眉道了是。

末了,杨素与杨笑澜一同出大兴善寺,各自上了马,缓缓骑行。

“兄长有话想说?”杨素的深思与迟疑,杨笑澜看在眼里。

杨素一笑,带着些缅怀的语气道:“笑澜来京也有十年了吧。”

“是呀,十年一觉,恍如一梦。”

“还是会想起过去的事过去的家吗?”

“不怕兄长笑我,看着师姐的遗体一点点被烧成灰烬,我几乎已经忘记自己从何而来……”

“也忘了自己因何而来么?”

“不敢。这一点不敢相忘,无论是子衿还是冼朝,或是想起师姐,看到兄长,我都会记得,在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里,有着你们所期待的尉迟世云。所以,我无法,也不能忘。”

杨素默默念了好几遍尉迟世云的名字,才道:“你的苦衷,为兄明白,这么多年,哪怕你极力想要避免,依旧无法避免在此地有着如此之多的牵绊。我们都不晓得今后会怎样,但就像师傅所言,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随缘。笑澜不必太过勉强自己。”

听着杨素的体谅,笑澜心头一阵温暖,想起杨素如今的身份,笑道:“兄长如今官拜尚书右仆射,可当真威风的紧,我可不止一次听说兄长的藐视群臣,许多人见着兄长好生害怕呢。”

“一群蠢人,无须理会。”

“是了,兄长,我不在京的日子,家中劳烦兄长看顾,别让柳原那厮来骚扰我家公主。”

“你家公主……”杨素失笑道:“放心放心,柳原若敢生事,为兄必定替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笑澜想着柳原满地找牙的样子,开心一笑,道:“那便有劳兄长了。”

出发前一日,接了印信,晚膳后,杨笑澜与天斗士最终确认明日的行程,一条路是从大兴至凤翔,经宝鸡,出大散关,之后翻越秦岭,从凤州入褒谷口,至汉中,再由汉中到益州;还有一条路更为快捷,但是一分快一分险,须得翻过好几座山,从周至县至骆峪,进秦岭,由洋县傥水河谷出至汉中,之后由汉中至益州,冼朝听了两次已了然于心,而杨笑澜却挠着后脑眨着眼睛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冼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又一掌拍在她的身上,道:“你可真是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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