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264)

一番问候,才知杨俊这段时日里总觉疲乏,杨笑澜笑他:“秦王殿下可是美女如云,沉溺声色?还请保重身体,路遥才知马力。”

杨俊也笑,“四郎依旧是这般有趣。对于女子,俊不曾耗用太多精力。许是醉心于亲手打造七宝幕篱与水殿伤神,四郎下次来我封地,让我展示给你看我的杰作,精巧绝伦。”

“殿下一贯心灵手巧。”杨笑澜夸赞道,复又觉得不妥,道:“有句话殿下不乐意笑澜也要讲,陛下不喜子女奢华,也因此事对太子殿下诸多不满,殿下也该多加小心注意才是。”

杨俊摆摆手,颇有些不以为然,道:“多谢四郎提点,俊理会得。”眼光扫过絮语的众女,冼朝一身绯红格外显眼,“四郎真是艳福不浅。贤妻美妾还有岭南来的美人相随。”

“要说美人哪里可以与秦王府企及,冼家娘子可是笑澜的师侄,子衿的师妹,不过借住驸马府而已。”杨笑澜道,“秦王这般说,可折杀笑澜了。”

杨俊笑道:“四郎且看,众女闲话,除了太子妃稍显不耐看向太子,可有见着那几个王妃们看过谁的?唯有四郎得美人眷顾,阿姊、冼家娘子、陈家娘子不时向你望来,难得四郎与家姐成婚多年,虽无子嗣但恩爱如故,而冼家娘子的眼里也不乏关切之意,可见对四郎并不只是师门情谊这般简单。哎,让俊好是羡慕,你也知王妃的善妒跋扈了,俊亲自奏乐宴客,王妃亦诸多不满……”

杨笑澜刚想安慰几句,却听杨俊咦了一声,道:“为何那蜀王妃也似对四郎颇有兴趣?这已是她第三次瞥你。”

杨笑澜回头看去,蜀王妃即刻收回了视线,干笑几声道:“秦王殿下说笑了,这要是给旁人听去,怕是不好。想是蜀王妃觉着笑澜的面具丑陋得趣怪些,故而多打量了几眼。”

“就算是对四郎有意,那也是至正常不过的事情,蜀王妃认识四郎晚些,不知四郎年少时的俊俏,若非终日藏匿于面具之后又早早与阿姊成婚,不知该有多少京城少女垂青于你。四郎,成日戴着这气闷骇人的面具,是何感受?”杨俊起初笑得欢畅,继而又问得认真。

鲜有人问起她戴面具后的感受,杨笑澜勾起食指抵在面具上,想一想才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笑澜与之同寝同食,已然共生。先头有不便之处,日子久了倒也能习惯,它是朋友,是脸面。有时也像是一个人,隔在笑澜与世人之间,始终站在一个人的身后看别人,保持着距离,倒也能客观些许。”

“俊有时会想,是四郎生就这般淡漠还是面具的原因,使四郎总是这般疏离。”阻止了想要解释的杨笑澜,杨俊又道:“笑澜勿用多言,俊并没有责怪之意。俊虽不才,这些事情也算是看得分明,笑澜是俊打小就想结交的人物。年少时,笑澜还唤我俊世兄,如今长大了却越发客气,只称一声秦王。”

“嘿,这不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嘛,和你姊姊成亲之后,按说你该要叫我姊夫,可是一个姊夫,一个世兄,不是感觉很奇怪?”杨笑澜挠头道。

杨俊愣了一会儿,才豁然大笑道:“笑澜果真有趣!如若当时笑澜不是被招为帝婿,俊还想将笑澜请入府内,做一个长史。”

杨笑澜道:“长史?秦王抬举了,这些事务,笑澜可委实不擅,秦王可知,如今府内的银钱来往各项事务调度都是在令姐手中操办的。笑澜只堪做一莽夫,闲时无所事事最佳。”

杨俊又笑道:“不会有何打紧?笑澜最是有趣,看法又与众不同,览入府中做一良伴,至好不过。”

杨笑澜笑着微微行礼以表感谢。

待杨坚与独孤皇后盛装出现,散在四处的人各自入席,由高颎领着,向皇帝皇后祝福祝愿。杨笑澜老老实实低头混在人群中动着嘴皮却不发声。杨坚寄语新年,照例说一通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勤俭节约严于律己的话。之后歌舞取悦,美酒助兴,菜肴算不得奢华丰盛,已远较前几年为好。太子、亲王们携着各自的王妃,两位公主与驸马向杨坚与独孤皇后行礼祝酒,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杨勇坐于杨坚近侧,听杨坚提及五子中四子在京,唯晋王杨广身在扬州,又听独孤皇后言道挂念晋王妃,不禁想起柳述同他提到杨广在江南拜师受戒的事情,道:“老二在江南为了天台山那智顗大师,大动干戈,听闻受戒之日千僧诵经,智顗大师回天台,他还组织万人相送,如今大兴土木,建造寺院、佛像,开凿石窟无数,劳民伤财……”

“竖子,你懂什么!有了智顗大师的佛法支持我大隋,江南叛乱才能顺利平息,于我大隋之政的稳定大有益处,陈霸先曾四次弃位投身其门下,可见其佛法的威力!老二此举,可谓功劳!”杨坚本是心情愉悦,听杨勇此话,记起他先前的顶撞,觉得是借题发挥劝他勿要动用国库建造佛寺又指他劳民伤财,当下震怒,“混账!平日里和内侍胡混已够荒唐,还不勤念佛经舒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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