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gl)(100)

“从文……”是关宁的声音,像是在叫她,又不像是在叫她。

方从文睁开眼,入目的不是玄明、杨笑澜或是杨乐平若有所思的脸,而是脸上挂着眼泪的关宁。关宁就在她的面前,淌着眼泪,看着她,又不只是看着她。她替她抹去眼泪,不曾想,自己的眼泪也簌簌地往下落。眼泪并不是为了此刻欲拒难拒的怀抱,还有更多,更多。

片刻功夫,方从文收了眼泪,将戒指交还杨乐平。“这是怎么回事?”

“你和关宁一度神情恍惚,像丢了魂,是出现了幻觉?”杨笑澜沉声问道。她记得当初这枚戒指染血时,她与独孤皇后在一起,两人同时有过瞬间的幻觉。这一次为什么只是方从文和关宁?如果正如玄明所推理的那样,关宁是她被困于皇后墓中,穿回今世时掉落一魄投胎而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失去的一魄恰是与古蜀国相关的那部分?

“好像看到了从文,幻觉里那个人像是从文,也叫从文,她被人欺负得好惨,我想救她,我只想救她,但是救不了。她还怀了孩子,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她说是我们的。”关宁的幻觉像极了曾经做过的噩梦,叫她不寒而栗,“然后画面就变了,变成了宫里,因为有个皇后……”

说到皇后,杨笑澜和杨乐平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皇后?独孤皇后?

“我只记得我望着那个皇后,像是望着从文,那么迷人,那么夺目,但是我心里很难过,像是有一个倒了四十九缸醋的空洞,又是酸楚又像是被在腐蚀。”

听关宁这般描述,方从文大抵了解到自己与她还有她们有些不知什么牵扯。她说女孩是她们的,那即是说,她和她梦里都曾出现过的像她一样的女儿指的不是关宁。“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是像关宁的某个人对她说的话么?她把自己幻觉所见一并说了,杨笑澜和杨乐平表情更是复杂。

“从文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最早是在一个山洞里,我们寻找的那一魂告诉我的。从文应当是这个戒指的主人……”杨笑澜努力回忆着早已尘封的往事,那真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故事。

☆、第四十七章 故事里的故事

关宁好奇,方从文漠然,对于杨笑澜要述说的故事,方从文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见她这副样子,杨笑澜的话头在嘴边滚了几圈,最后省去前缘后续,只将故事说来。

很久很久以前,古蜀国有个巫神祭司叫作从文,她有一个青铜面具和一个太阳纹戒指。她是个美好的女性,自小便给一个叫作从启的羸弱男子爱慕,从启为了她努力坐上了古蜀国的王。但是当时,王权和巫神祭司代表的神权之间有着权力冲突,祭司的存在妨碍了王权,但王是从启,他并不介意与从文分权,他也愿意听从巫神的指示。王与巫,作为权力争斗的双方本不该有什么牵扯,但是两人还是相爱了,背着众人相爱了。他们说好,如果将来有一个像从文一样的女儿,就把王位传给女儿,了却这王权与神权之争。

从启并不是一个勇武的男人,从文将青铜面具给了他,说是为他添些杀气,实则是定情信物。

两人的相爱总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是刺。

一次从启出征,从文被族人施计抓了起来——其中涉及到从启的亲兄弟,从衣。从衣想要王的位置,从衣也想要从文,但是王位属于从启,而从文也爱从启。于是从衣就毁了他们。

爱终成了罪——愚昧的人们给从文安上了私通凡人的罪名。私通凡人,触怒神灵,未免神灵降罪,他们先一步惩罚罪人。

从启被囚禁起来,看着族人对从文施暴,看着他们的孩子——从文已有身孕,她为自己算过是个女孩,他们的孩子在暴行中死去。当晚,从启带着从文逃脱,两人跑到秘密基地里,从文已经不行了。

失去了爱人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从启回到部落,杀死了许多族人,还有这一切的怂恿者从衣。之后,试图自杀的从启被巫山女神瑶姬所阻拦——秘密基地是从文聆听巫神指示的地方。为使巫神祭司的精神永存,同时也使得从文尸身不腐不灭,从启留下一魂在秘密基地里,等着千年之后他的继任阿修罗王去取瑶姬的黄金面具。

“至于黄金面具,那又是另外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说者黯然,听者亦如是。即便是漠然的方从文,面容上亦多了一丝哀戚。

杨乐平握住了杨笑澜的手,再次听闻此事,将关联人物串联在一起,她除了叹息便只有叹息。她从不知道那面具背后,竟还藏着母亲独孤皇后那样的心思,如果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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