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沉默了一下。

她知道，上个副本里自己“信奉”的可是无论如何都要通关副本。

现在态度截然不同，也难怪对方会惊讶。

姜妤想了下，缓声道：“但这事不一样的事情吧。”

时珺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姜妤想了想，“那个时候，需要我抉择的，一方面是游戏里面一个给了我感触、但其实与我没有交集甚至是虚假的npc，另一方面则是通关副本，如果不冲突时，那没有关系，如果发生了冲突只能二选其一时，两者相较，自然是通关副本重要。”

时珺轻笑：“现在呢？”

姜妤：“现在的话，对方是同伴。”

她这样说道，轻轻抬眸。

时珺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没有任何悲天悯人的情绪，也没有冷漠的情绪。有的只是平和。

姜妤：“我一直认为同伴是一个被赋予了很重要意义的词语，尤其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被我承认是同伴，那么对方一定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所以如果你问我同伴和通关之间让我选择，我当然会选同伴。”

她很轻的扬眉，似乎是带着一丝不解，“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但也不正常。

许多实力世界的人最初、或者到了后期，都会变得利己主义，变得自私。

同伴和通关？当然选择通关。

时珺看着姜妤，唇边弧度不变。

她现在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在副本里并没有看透姜妤。

不过对于对方现在这个变化，她不讨厌。

姜妤缓声道：“更何况我又不会死亡，而且这在我看来，不是多余的善心，所以我会选择同伴的性命。”

而后她轻笑了下，“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我胆小，不敢背负真实的人命吧。”

恰恰相反，时珺不会认为她胆小。

不过在听到姜妤的回答后，她又问：“那如果你会死呢？”

姜妤脸上的轻笑缓缓敛下，她想了下，确实有些为难。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这种“如果”类型问题的原因。

人在一些情境下会做出什么样的答案，其实十分取决于当时的环境、状况、亦或是之前遭遇的事，总之是十分多变的，没有谁能肯定现在的答案就是将来的答案。

可钟玉似乎不在乎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只是相当在意此刻她的答案。

姜妤想了想，“我会先努力寻求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方法。”

时珺唇边挂着笑意，眼里闪着微光，似乎十分兴奋，“那如果，没有呢？你和她之间必须死一个呢？”

姜妤眼帘动了动，她缓缓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面色苍白却漂亮的女生唇边挂着笑意，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情绪，有着愉悦兴奋，也有迫不及待和期待。

期待什么呢？难道是她的回答？

姜妤又缓缓垂下眸。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其实……我确实很难给你答案。”

她声音很慢，“如果让现在的我，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作答，也着实有些为难了。不过我想……”

姜妤很轻的皱了皱眉，而后脸上不再有笑意，只有很清淡的迷茫。

“人性都是自私的，我想我大约也不会例外。”

她最后给了一个，不算是回答的回答。

时珺一顿，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感觉心底那一股莫名活跃的愉悦在缓缓退却。

她当然知道自己那股愉悦不是什么正常的情绪，但时珺从来不会在意它正不正常，可是现在它缓缓退却了。

时珺轻轻抿唇。

“我还以为，你会……”

姜妤侧了下头，弯了弯唇角，“很惊讶也很失望吗？那抱歉了。”

时珺挑了下眉，“这倒也没有。不过，你似乎看起来并不难受，也没有不能接受的情绪。”

姜妤道：“这是自然的，在副本的时候我不就说过吗？我是一个随心的人。”

时珺：“所以？”

姜妤道：“所以，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后悔了啊。”

她声音有些轻，脸上又恢复了平和淡然的轻笑，轻轻弯着唇角，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或是难堪的情绪。

她的情绪就像是微风吹过一样。

姜妤弯唇：“如果我大义凛然照顾同伴，那么我就会接受自己的决定带来的后果，如果我因为贪生怕死、或是各种抉择之后选择了自己，那也不会因此而感到过分的愧疚。”

“当然，我仍旧会因为同伴的逝世难过，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否认……”

“否认自己最终选择了自私。”

“我认为，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么我应该承认，我就是自私的。

虽然令人惋惜，虽然有些丑陋，可是这样丑陋的自己，也还是自己，我应该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