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死吗……

可是慢慢的，这种死的感觉却又变得奇怪起来。不再虚无不能感觉，反而变得暖融融的、绵软的，仿佛身在谁的怀抱中被呵护。她自出世以来就没有被拥抱过……是谁给她这样的感觉。原本全身无法动弹的感觉渐渐变得有力气，像是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以往更强，更空灵，那种活力丰沛的感觉让依诺米几乎要兴奋得打起滚来。

“嗷嗷，呜～”吸血小鬼在沉睡中探出两只小翅膀微微翕动。她的身体不再像开始那样变成缥缈的透明色，而是散发出一种晶莹、月光一般的光芒。

依诺米晃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一睁眼看见床柱上华丽的帷幔她的心就像是被割裂了一样剧痛起来——

因为她知道，她若是能醒来，那么，沁雅……

“小雅雅！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我才不要这样，我这样活会比死了更痛苦……你怎么可以这样，会死的……”依诺米紧紧抱住沁雅，号啕大哭，却流不出半点眼泪。她从来没有哭过，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可是她现在哭着，却已是哀如心死，眼泪已不能流出半分。

沁雅的脸色像雪一样白，可是依然美丽得惊人。光洁的额头，皮肤白净无瑕仿佛吹弹可破，眉毛弯弯的，漂亮的眼睛闭起只露出像羽毛般又长又翘的睫毛。沁雅的鼻子很漂亮，高挺而小巧，菱形的唇瓣看起来柔软得诱人。

沁雅的美，不是那种娇柔妖艳的美，也不是那种可以轻佻揽在怀中的尤物。沁雅的美是高雅的、矜贵的，是那种用最平常的态度、身着最平常的衣服也犹如女王一般的美丽。就如她此刻神色安静而淡然，就像是一个静静熟睡的女神。

她紧紧地抱住沁雅，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寸。不能让沁雅死，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依诺米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甚至不去也不敢去探视沁雅是否还存在气息，她只知道血族人将自己的灵血注入祭献给自己的人类……这样沁雅就不会死了……只要完成血盟。

“沁雅，你说过你愿意……我听见了……所以你注定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要你爱我，我要你抱我，只要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不会死……不会死。”依诺米神情肃然，手里握住先祖曾经用过的银匕首，缓缓地插进自己的心脏——

灵血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沁雅脸上。依诺米口中喃喃地誓言：我愿以最纯粹灵血，赐予我最爱的女人，得到她最珍贵的一切，誓言庇护她，以血盟誓。

血族人用神圣的法器插入自己的心脏，用心脏中最纯粹的血统赐予，一场灵魂和生命的契约，永恒的誓言，赐予一个人永生的力量，完成血盟之誓。

沁雅安安静静的，一如这总是安静冷清的诺大的吸血鬼宅邸。依诺米轻怜蜜意地舔舐沁雅手腕上的伤口，一遍又一遍。额头抵在沁雅的肩窝里卷做一团蜷缩在她的怀里，就仿佛……她像以前一样拥抱着自己……

“沁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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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飞跑着赶回山庄。没等她穿越德古拉城堡下的深渊地带依诺米就和他大战一场，潇君被带走了。她找到潇君的地方是在后山灌木丛生的山坳里，潇君的脸色死白奄奄一息，全然没有了当年那种娇柔可爱的蛮横骄气，也没有这几百年来夹带着恨意的娇媚。

朱允炆的心自然是刀割一样难受，眼见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样，比她自己身受还痛苦。她握住潇君的手不住地亲吻，嗓音低哑：“潇君……”

潇君像是知道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在这时微微睁开眼睛。她又仿佛看到了当年高座在金銮殿上的皇太孙，贵气而俊逸，沉静的眼眸里似乎总有许多的忧郁和秘密，激起了她的怜惜，不知不觉地想亲近。只是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别的英雄，她从来没明白，也没机会明白，那待她温柔恭谦，眼神忧郁的太子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

“我这一生……死了许多次……都是因为你……”潇君气若游丝，语气里不再是怨怼，而是一种复杂的说不清是怨是嗔的情感。

“潇君……”朱允炆将她拥进怀里，“是我，都是我，都怪我……”也许她是个不祥的人，靠近她的，待她好的皆一生坎坷甚至不得善终。比如建文朝那一干不肯拥戴四叔的臣子，比如她的老师方大学士，比如潇君……

“殿下……潇君那时在石榴树下应允，不像旁的人把你当太子，一辈子待你像知己。潇君未能做到，这几次的死，可算是抵偿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