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87)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春花很反常地没接话。

晚芸自嘲地摸摸自己的额脑。周府里不管去向哪的路都要走很多的弯道,下个厨房,也要走两道南北,东西向的长廊。难怪她脑袋发晕。

主仆二人站在果橱边,精挑细选。比如说橘子,就一定要选皮薄肚脐软的;再说樱桃,务必往个大皮红的拣。各个品类都独一无二,所以要想吃的甜一些,要记忆理解的生活技巧有许多。

“小时候,在街边卖的一篮一篮的杏子,底层都是烂的,以致于垫底的芭蕉叶都有股腐烂气。”晚芸一层层地扒着周府的杏筐,“这周府从来一掷千金,也没法买到个个新鲜的果子。你看,这个就烂到见核了。”

“果子生病了。”春花忽然闷闷不乐,“也许刚来时,它是好的呢?小夫人。这储果的屋子再怎么好,说不定夜里也有漏水的时候呀。”

晚芸在袖口擦了一颗果子,径直往嘴里送,“听你讲话的语气,病的不是果子,是你一样。”

“不是我,是我爹啊。”

晚芸嚼着果肉,看向春花。

春花笑笑,直到走出屋子后,打水的空当才说道:

“我爹一直病得挺没劲的。”春花准备清洗青果,晚芸弯腰去帮她,她却连忙将盆移开。春花的慌忙程度,宛如晚芸是场瘟疫。盆中水花漾出斜斜一片,泼洒在她的绣花鞋面上。春花还一面嗔怪道,说哪能劳烦您。

晚芸被“您”这个不纯粹的字,伤到了耳朵。她一屁股坐在青瓷凳上,说你赶快洗,洗快点。

春花没有察觉到晚芸的不满,她专心致志地搓果子上褐色的泥点。她也是个奇特人物,在人前,有着无限的热忱,但春花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她脸上就笑意全无。她的客套,熟稔,像是既已知晓这种好处而刻意为之的。就比如现在,她低头洗果,以为没人看得见她脸上的神色,所以嘴角都紧紧绷住。春花这点其实有点像罗浮,只不过罗浮不稳定,随时随地要炸一两回,且不分场合,不顾后果。罗浮多可爱,也多可恨。

晚芸忽而灵光一闪,决定使点小坏,脱了鞋,把白花花,幸好没有脚气的脚尖点了点春花洗果的水。

映着绿树影子的盆中水,泛出一圈圈涟漪。

春花只是装模装样地大叫着躲开,然后问,“这果还能吃吗?”

“当然能啊,我的脚还能比泥脏不成了。”

“你太坏了。”春花连故作生气的样子也不会有。她说这话时,完全是笑嘻嘻的。

春花打了一盆新水,在等新水盛满的间隙,她说,“小夫人,我今天想回家一趟,送些药给爹,正好周夫人给了我一盒蜜蜡封住的药丸。”

“原来你就是为了要你爹的药,所以才不要府内新衣裳的啊。”

“衣服年年有穿,年年都会旧的。”春花不好意思地笑笑。

晚芸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闪着水光的果子,懒洋洋道,“好的,没问题。不过你家是做什么的啊。你看我白日也闲着,不如带我去你家做做客呗。”

春花惊掉了下巴,“嗨,我家不就是打铁的呀,什么铁榔头,什么铁锄头,铁钩子啊,我们家都做。”

“带我去看看嘛,我都闲得骨头生蛆了。”晚芸斩钉截铁,“你看,是不是。”晚芸撩开袖子,给她看胳膊。春花笑着推开,“哪有啊,又开玩笑。”

晚芸迫切地想出去散散,至于晚上的游街,那根本不是消遣,一定是巨大无比的折磨,她得混在一群珠光宝气的人中间假装自己绝不是平民。这种假装,让她想起穿着狼皮混在狼群里的羊。此外,还有一点,该怎么说呢,就是富贵人见过了,也不觉得新鲜,并不想与之多多亲切,就像池塘里的莲,开上四分之一的水面就好,大红大绿就特艳俗。在毫无缝隙的莲塘里,情愿只做掀开后藏着小虾的水石。

昨日在见陆苑后,她同罗浮各自回了家,但是听说罗浮在夜里又出了事。

罗浮突然放火烧了罗大人的鸽子窝。

晚芸听到时,忍不住“啊”了一声,觉得罗浮这姑娘,真是有点脾气。

据说是罗大人率先开口,提起罗浮及笄礼即刻前往京城后所需注意的事宜。

晚芸在夜间端着热气腾腾的薏米茶,坐在院子里休养,听到周府的下人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讲着从罗府传来的八卦:据说在交谈后,罗小姐是施施然地走出大堂的,甚至在走出大堂前还安安静静地喝完了一小盏橘茶汤。这个季节喝橘茶对身体大有裨益,所以罗小姐还是在乎自己的命吧。众人七嘴八舌。就是可能脑袋有点不正常,不然干嘛同爹对着干。

晚芸将茶碗往他们的脚下一摔,“你们才有病!快去干活!”她在学管家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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