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家之死+番外(199)
郑亭林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回:“我知道。”
她连一句“新年快乐”的吉祥话也没说。
郑清话里的意思她很清楚,这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上半年柯林斯的入学面试,下半年最重要的帕格尼尼大赛,它们能决定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能否接触到当今世界最顶尖的古典乐圈资源。
上一世很长一段时间郑亭林的经纪人是郑清,在父亲强势的安排下,郑亭林在世务上成熟得很慢,一直到柯林斯毕业,她早已名声大噪后才勉强独立出来。
套房内冷清,郑亭林开了电视,重播着地方的春节晚会,主持人声和音乐声不断,显得没那么寂寞。
郑家其实并不比酒店好多少,凄清萧条,老太太重男轻女,生了好几个女儿才有郑清这么个儿子,心心念着抱孙子,无奈至今只有郑亭林这么个孙女儿。
郑亭林和老太太合不来,准确说,郑家也就只有郑清恭敬地在孝顺她,其他女儿都对老太太避之不及。
郑家的亲戚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谭雅平那边就更加透明了,兄姊亲友连京城都没来过,小时候郑亭林被带去过几次江城镇上,但和几个同辈姊妹毫无交集。
她得到了令人称羡的生活条件和教育资源,但同时也失去了平凡的亲情。
郑亭林过去没有为此苦恼过,她的身边不缺朋友。
可走到最后,她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只有无尽的落寞。
郑亭林起身拉上厚重的窗帘,室内立马黯淡起来,她裹在被子里回着手机消息,一晃就是大半天。
大年初二的下午,郑亭林收拾好装扮,背着琴盒去京城剧场音乐厅彩排试音。
她年龄虽然看着小,然而和爱乐乐团合作默契,经验老道得让人称奇。
傅令君在家被缠得脱不开身,晚上只给她打了语音电话,然后翌日大清早,郑亭林就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她。
早上气温很低,到处凝着冰,傅令君一手提着琴盒,一手牵着郑亭林,不急不慢地到了京城剧场。
郑亭林带她进了后台,又把帘子一拉,脑袋笑着探出来:“我要换衣服。”
傅令君笑叹一声,转身背对着帘子,帮她守起门来。
剧场内的暖气不是很充足,郑亭林换上礼服时瑟缩了一下,确认尺码合适后换下,等着晚上上场前再换。
她换回羽绒服坐下,傅令君把她垂下的长发拨到脑后,郑亭林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傅令君,感慨道:“我想剪短发了。”
长发披散拉琴并不方便,很容易夹进肩托,而且脖颈燥热,郑亭林演出从不垂下她那头漂亮的长发,要么高马尾要么丸子头。
“我试试帮你扎。”傅令君动手,挽起郑亭林蓬松的发丝,接过对方抬手递出的头绳,轻柔地绑了一个低马尾。
看起来很文静。
郑亭林扑哧笑:“和我气质一点都不搭。”
傅令君也笑,她的头发已经垂过了肩,只比郑亭林略短一些,去年年底至今一直很忙,还没来得及去理发店修剪。
两人闲聊着,有人进来后安静下来,简单寒暄后郑亭林披着外套出门,拉着傅令君同乐团成员一起吃了午饭。到下午郑亭林和各路人打着招呼,一遍遍彩排确认着演奏效果,傍晚七点半时,演出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京城音乐厅今年的新春演奏会汇集一众中外名曲,加上票价亲民,来的听众格外多。
郑亭林参与的曲目是《春之声圆舞曲》。
她跟着指挥的节奏,无比自然地拉起小提琴,管弦乐团各司其职,如数次彩排那样完美完成演奏。
傅令君坐在台下,聆听着新春的蓬勃生命力从乐章中绽放开来,藤蔓滋长,万物回春。
春节一过,春天就要来了。
结束完表演的郑亭林续了酒店套房时间,郑清看到了她演出的视频,刻薄点评后又催她回家,像是把之前通话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郑亭林懒洋洋窝在被子里,半句废话没有地挂了他的电话。
随后她又接起傅令君的电话,说是季家二老找她包饺子。
“……除夕都过了吧。”郑亭林发窘,这借口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而且她一个外人,找她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傅令君那边的声音变得清晰,像是走远了,片刻后,她的笑声明显:“他们就是想见你。”
以好奇心最盛的季培风母亲为首,见了郑亭林新春演奏的视频后天天问东问西,念叨着要接这位能成为傅令君朋友的女孩来家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