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家之死+番外(97)
她后半句变脸神速,郑亭林嘲弄嗤笑,傅令君却平静道:“是您声音太大了,谭女士。”
她一反常态地称呼谭雅平为“女士”,亲属远别一目了然。
谭雅平脸色变了变,压住恼意,“那是阿姨的错,今天就先到这了,你也别累着了,腿还好吗?”
傅令君的单拐放在了卧室门口,这几步完全是独立走过来的。
“很好,不劳费心。”她回答得冷淡,语气也毫无变化。
谭雅平眉头紧皱,压抑着火气,出去还不忘狠狠剜了郑亭林一眼。
下楼脚步声渐行渐远,傅令君站直,本来就不大的卧室空间被沉默填满。
“你还好吗?”傅令君主动问。
郑亭林不说话,上半身用力靠在椅背上,抬头盯着天花板,试图把眼泪挤回去。
“谢谢。”半晌,她开口,自嘲道,“不然说不定我的脸上又要有巴掌印了。”
这是她有印象来,谭雅平第一次对她动手。
傅令君沉默,忽地跨步走到了她座位前。
郑亭林后知后觉,惊问:“你的腿好了?”
“还差一些。”傅令君嘴唇有些发白,“再多走几步就不行了。”
郑亭林忙示意她坐下:“随便坐床边吧。”
但让人家一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她才察觉另一个问题:接下来呢?
撞见这一幕本身就够尴尬,她竟然还邀请人坐下——不对,傅令君为什么要主动进来?
这一点儿也不傅令君。
这就是好朋友吗?郑亭林心情忽地好了那么一点。
郑亭林斟酌着闲聊:“你刚刚在睡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睡。”傅令君回,“只是有点低烧。”
昨晚在雨里淋了好一阵子,下午出门又吹了风,以她现在的体质,不感冒才奇怪。
“啊。”郑亭林也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凑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皱眉,“这是低烧?”
她怎么觉得这么烫!
傅令君侧头咳嗽了一声,本来就白的肤色透出病态,一点高烧的红晕都没有。
郑亭林不知所措:“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没事。”傅令君阖眼垂头,“已经吃了药,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郑亭林原本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起身帮她接温水,放到她手心后蹲下问:“要不要扶你回房间?”
傅令君点头站了起来,郑亭林靠近她,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双颊,轻声:“等等,我给你拿体温计。”
傅令君应了声,不知道是郑亭林的亲密动作还是真的高烧起来,她的脸上开始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体温计在楼下,找张姨。”躺回卧室床上时,她虚弱抬手提醒。
听到后的郑亭林飞快下楼,傅令君靠着床背,头脑有些发晕。
手机被扔在有一段距离的飘窗上,半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双人床的另一边还摊着几本书。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累,她合上眼,静谧的卧室针落可闻。
眼皮盖上后是一片漆黑,混着隐约依稀的光照,她思绪散开,很快勾勒出一片银河,星点璀璨,如闪电劈开的裂缝横贯而下。
卧室的飘窗没有拉上帘子,她睁眼看到日轮的亮度降低,橘红色的晚霞缓缓蔓延开。
残阳还没有完全落下,黑夜只是轻笼上薄纱,朦胧的黄昏即将散场。
曾经,傅令君常常这样守望着,等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18度,大地彻底陷入黑暗,这正是着她观测工作的开始。
然而江城市区到处是可见光污染,加上腿伤,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合适的地方观星。
郑亭林噔噔的上楼声清晰,靠近卧室时放低音量:“我进来了。”
傅令君有些头疼,郑亭林拆开电子温度计,拿出说明书左看右看,傅令君无奈:“直接给我吧。”
郑亭林讷讷,探手碰了碰她的手背,“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的?”
傅令君夹着温度计,没怎么在意:“是我抵抗力变差了。”
郑亭林低着头,听见嗡鸣一声,看到了温度,傅令君也松口气:“问题不大,明早起来应该就好了。”
“那我明早再来看你。”郑亭林心怀愧疚,立马表态。
她给傅令君掂了被子,语重心长:“你好好睡一觉。”
傅令君却觉得莫名好笑,原本有些发晕的脑袋又清醒不少,感慨着坐起来:“现在才几点,我怎么睡得着。”
郑亭林:“……那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