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言眼中的笑意慢慢敛去，慵懒侧着的身体慢慢挺直，与她对视良久，突然又笑了起来。

程诺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没来由地紧张。

“你真的让我很意外。”拖长的尾音耐人寻味。

“……什么意外？”

“本来我还不想那么着急。”林亦言身体靠过来，呼吸逼近，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程诺故作镇定地绷着脸，两只手悄然握紧。

林亦言一只手搭在她座椅靠背上，看她眼神慌乱，小脸一点点涨红，直截了当地说：“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很舒服。姐姐很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第6章

程诺昏沉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漂亮的杏眼猛地瞪大：“你喜欢我？？？”

“不用这么惊讶吧。”表白的人比被表白的人淡定许多，褐色的眼瞳闪过一抹光，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笃定，林亦言眼眸含笑地说：“你不是也对我很有兴趣吗？”

！！！

程诺顿时头晕目眩，呼吸紊乱，张着嘴结结巴巴：“你你你……”

林亦言真怕她咬到自己舌头，微凉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干燥殷红的唇瓣上，勾唇一笑，说：“我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

程诺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唇瓣微动，碰到她指腹，呼吸一紧，偏头躲开，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指尖沾了点湿润，林亦言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她，慵懒的语调一点点戳破她的伪装：“第一次见面，你看了我足足两分钟。”

“……”有这么久吗？程诺心跳怦怦怦。

林亦言眸中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继续道：“昨天上车后，你就一直在偷看我。要离开我家时，你其实是故意那样问我吧，目的是为了试探我们是不是同类。”

——“如果对方是个同性恋呢？”

——“那，你是吗？”

——“我是。”

脑子里自动弹出那天离开林亦言家时两人最后的对话，程诺呼吸一紧，偷偷咽了口唾沫。

她说得没错……

不是单纯好奇，也不是出于对自我保护的一种警惕，那天在林亦言家，程诺临走时之所以会多嘴一问，不过是为了试探。

为了试探林小姐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是个同性恋。

她偷偷看她，她对她心怀不轨……原来这些早就被发现了。

她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了。

关于自己喜欢女人这件事，程诺之前其实并没有很确定。感情方便她是空白的，迟钝的，上高中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不对劲，当别的女生春心萌动热烈讨论哪个男生好看哪个男明星帅时，她内心没有半点触动，反而是在别人讨论哪个女生好看时，思想上才有了些共鸣。

喜欢“看”漂亮同性不能证明什么，但程诺隐约感觉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在网上寻求答案，通过一系列的性取向测试，才终于肯定自己就是个les。

当时年纪还小，发现这一秘密时她其实有过一段时间的慌乱和迷茫，感觉自己像个异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悄悄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怕自己可能会对那些“正常”的同类造成困扰，整个高中，她都不敢跟女生关系太过亲密，所以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程诺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被林亦言完全看透识破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鉴姬雷达吗？

程诺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个les，可是过去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对哪个女的有过任何超出性别之外的念想……

直到那天，绚烂的夕阳铺满了窗口，她遇见了林亦言。她听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躁动。

事实如此，程诺无法狡辩。

她甚至有种“我终于不用隐藏”的庆幸和释然，握着热粥的手势紧了又松，滚烫的热意沿着手臂迅速蔓延到脸上。她咬住唇瓣，眼神羞怯，支支吾吾：“林小姐，我……”

程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被对方露骨的眼神搞得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微凉的手指托起她下巴。

程诺又被迫抬起头，对上林亦言幽深蛊惑的眼眸，心跳加快，却没有挣开。

“不着急。”林亦言手指沿着她下巴轻轻拂过，最后在她滚烫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轻叹一声，说：“我不乘人之危，这个问题，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

程诺现在脑子确实不太清醒，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因为对方靠得太近，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身体发汗，不敢看她那双充满蛊惑的眼眸。

林亦言没有半点逼迫的意思，帮她把打包盒的盖子揭开，语气轻缓，却是不容置疑：“先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