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满点点头：“你先走。”

常樂依依不舍地走进了迷宫里。

贺小满也走向自己的出发点。

一踏入迷宫，她就见到好几个自己。不出几步，她就摸清楚了这个迷宫的原理。

它由无数玻璃和镜子组成，镜子能够照出很多条通道，让人分不清哪一条才是真的。在这样的环境里，眼睛只能当摆设，她干脆闭上眼睛，耳朵轻轻颤动了两下。

迷宫内没什么人，所以脚步声也格外清晰，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沙沙”的声音干扰着她的判断，像是风吹过草地的声音。

她确定好脚步声传来的位置，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手便触摸在了一面镜子上，于是调转方向，转了半圈，这才摸到一个缺口，又往前走了几步。

就这么一路摸索着前进了不到二十步，迷宫远处突然响起了常樂的哼哼声，哼的似乎是一首苏珊娜曾经弹唱过的歌曲。

这应该是属于光明正大的作弊了。

贺小满嘴角勾起，继续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摸索。

如此走了不知道多久，那哼歌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她伸手向前一摸，却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摸到光滑的镜面，而是触碰到了一种极其柔软冰凉的东西，像是摸在了谁的脸上。

与此同时，常樂的歌声与脚步声都消失了。

贺小满猛地睁开眼睛，同时手从对方的脸部下移，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下一秒，她的手心一空，一些细碎的光点在她指尖消散，对方溜走的速度很快，但短短的那一瞥中，她还是看到了它的样子——那东西正顶着她的脸。

那是一张格外灰败、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像是已经僵硬多年的尸体，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对劲，这里有危险。

贺小满握起了望舒，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镜子里无数个贺小满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几十把望舒正对着她，剑尖反射着冰冷的光。

“啦啦……滋……啦啦啦……滋……”

如同卡带般的歌声在耳边响起，贺小满迅速出剑，对着声音所在的方向刺去，镜子里的无数个她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将剑刺向了她。

眼看着剑尖即与镜面接触，她眉头一皱，突然停手，又把剑收了起来。

镜子里的人像是跟她有延迟，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却没有再前进。

看到这样的场景，贺小满毫不怀疑，只要她用剑刺穿镜子，镜子里的剑也会在同一时刻刺穿她的身体。

她尝试着运起轻功，踩着镜面飞身而上，镜子里的人全都抬头注视向她，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果然，她被一层透明的墙挡住了。

是空气墙。

看来是没办法作弊了。

贺小满落回地面，镜子里的影响们又把脑袋低下来。它们似乎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形象，一抬一低之间头部被拉扯变形，如同还没有完全冷却定型的粘土。

她再次挥剑，依旧是剑尖停在镜子前，不肯再前进半寸。镜子里的东西模仿着她的动作，却始终无法突破镜面的桎梏。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之后，镜子里的剑变成了歪歪曲曲的形状，像是被小孩子拿在手里的玩具。

就是现在！

贺小满猛地刺向面前的镜子，幻影们被溜了半天，反应慢了半拍，无数把扭曲的剑同时刺过来，而贺小满早就离开了原地，穿过破碎的镜子向前冲去。

镜子里的幻影们意识到自己被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瞬间移到贺小满身旁，被她一击而碎。

越来越多的幻影围了上来，贺小满脚下没停，把天星换到右手，内力倾注其中，霎时便将一把剑分成了十二把，随后分散开来击碎她身边所有的镜子。

她就这样一路强拆，“哗啦啦”的破碎声回荡在整个迷宫的上空。

拆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常樂的身影——准确地说，是好几个常樂。

常樂也见到了她，激动地冲了过来，贺小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咚”的一声撞在了一面镜子上。

贺小满皱起了眉，挥剑又打碎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的常樂再次与她对视，她的额头红了一块，眼尾也带着一抹红，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质问：你怎么还不过来救我？

贺小满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这不是常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认知，但她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贺小满没有犹豫，直接控制着天星砍了过去。

又是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所有映照着常樂身影的镜子全都变成了碎片，常樂果然不在这里。

她调转方向，继续拆迁，气得身后的影子哇哇直叫，从镜子里伸出手来想要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