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没有冰，要在起风的海面在栏杆上站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先是蹲着，双手紧握脚前的扶手，等确定自己差不多能站稳了之后才缓缓起身，张开双臂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努力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完全站起来了，然后伸出右手继续向空气墙够过去。

一下……

两下……

这次指尖划过墙壁的时间明显变长了，可惜接触面还是太小，连魔力都输送不过去，更别说什么感知结构。

又是一阵海风，常樂身体一歪，向着甲板栽倒下去。

她的余光看到贺小满已经伸出了手，随时准备接住落地的她，所以心里并不是很恐惧。

可这么畏缩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达成目的……

这么想着，她用另一只脚钩住栏杆，猛地一用力，整个人瞬间回正，但也同时往反方向倒了下去。

“常樂！”贺小满瞳孔紧缩，立刻就近抓住了她的一条腿，然后——

然后她看着常樂的头“咚”的一下子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嘶——我没事！”常樂贴着空气墙调转了方向，让自己整个人趴在上面，对下面的两个人喊道，“鲨掉！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找找消毒水和纱布？我感觉我的脑门好像被磕出血了……”

“好！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鲨掉没多想，立刻把绳子交给贺小满，“噔噔噔”地进了船舱。

贺小满把绳子系在腰上，仰头看着她：“你先下来，让我看看伤口。”

“我骗她的啊！”常樂说，“接下里的场面不能让她看到，我要赶紧开始了！”

贺小满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真没受伤？”

常樂拧过头看她：“你看你看！”

看起来确实没有出血，贺小满松了口气：“好，你继续吧。”

常樂立刻展开行动，将魔力注入结界之中。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开始的时候尤为艰涩。空气墙内部传出了一股巨大的推力，正在拼了老命似的把她的魔力往外推。不过随着魔力的持续注入，这份力量很快就微弱下来，最后彻底消失了。

“嗡——”

但在抗力消失的同时，一阵尖锐的嗡鸣声突然响起，仿佛一道道钢针，竖直着插入了她的脑海，使她的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

常樂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反而在这种嗡鸣声中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仿佛看到了无垠的星海，又好像正在以第三人的视角俯视着下方的大地与人类。

身体像是被温泉包裹着，暖洋洋地格外舒适，一股魔力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如同母亲温柔的手，却让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眉头深深皱起：“谁？！”

根本就没有星海，也不见了贺小满和轮船。她漂浮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周围明明空无一物，却给她一种诡异的“被填满”的错觉。

一阵温暖的风从她脸庞吹过，带来了一些破碎的话语：“……你……界……”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飘渺，像是从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的，但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常樂猜测道：“你是……游戏的意识？”

“不……”

“那你是……这个世界意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风从下往上地吹了吹她的刘海，像是某种肯定的回答。

“这么说，这里真的不止是个游戏……”常樂若有所思，开始提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虚弱到她甚至无法从祂身上感受到什么约束力。

“前……快……”

又是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话音落下的瞬间常樂明显感觉到这个空间开始排斥自己，像是要把她送出去。

“喂——”她只来得及说了个“喂”，然后眼前骤然一亮，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船上，脑门还顶着冰凉的空气墙。

她尝试着再次注入魔力，但是这回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获得半分回应。

“把我抱下来吧！”她扭头对贺小满喊道。

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的贺小满立刻照做，揽着她的腰把人抓了回来。

常樂在她怀里转了个身，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她的下巴：“抱歉……让你担心了……”

贺小满帮她把乱了的鬓角挂在耳后，仔细观察着有可能出现伤口的部位。

确实是没出血，但右侧额头红了一大块，看起来挺可怜的。

贺小满戳了一下那个区域，常樂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别戳别戳！疼！”

“笃笃笃。”刚拿了药品回来的鲨掉敲了敲甲板的门，问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贺小满快成一道残影，瞬间把常樂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