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没有眼睑，只能靠眼睛上的透明薄膜来保持眼部湿润，而这只龙的每次眨眼，都代表它要使用“定身”技能。

常樂一心二用，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边吟唱边过来驱散贺小满的定身状态，如此以往，倒是形成了一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贺小满的体力也在同时快速下降着，好几次甚至差点就被龙爪击中，但都被她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又是一次寒冰吐息，巨龙变得更聪明了，在吐息的同时用尾巴封住了贺小满的去路，让她不得不在二者之间选择一个进行面对。

贺小满当然选择尾巴，她无处闪躲，只能迎面而上，一剑砍在它的尾巴上。

龙尾上的鳞片格外坚硬，把她的手都震麻了，好悬握不住剑。她也在同时被这股巨大的力气击退，但在后面迎接着她的是还没有结束的寒冰吐息，她不能再后退了！

望舒被从右手换到左手，她单膝跪地，将剑深深插|入冰层之中，强行让自己停下来。

然而紧接着，带着劲风的利爪向她挥来，贺小满来不及拔剑，只能弃剑而去，拿出左侧腰上的天星迎战。

相比于坚固的望舒，天星则差了些意思，没能接住巨龙几招就出现了裂缝，而且裂缝正在随着她们的交锋而持续变大，眼看着就要断裂了。

好在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边用天星防御的同时不断寻找机会靠近望舒，每次都能稍微把望舒□□一点儿。但还没等她彻底成功，天星就发出一声哀鸣，随后碎成了两半。

徒手与巨龙搏斗显然不现实，贺小满更加狼狈地闪躲着，好不容易终于成功拔出望舒，却在剑身上看到了与天星同样的裂缝。

如果再继续这么高强度战斗下去，恐怕等待着望舒的将会是和天星一样的结局……

贺小满眼眶一热，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义父将望舒交给她时所说的话。

他说天虞弟子一生之中只能和一把剑产生羁绊，所以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剑。

可是现在……她需要保护比剑更重要的东西。

她握紧剑柄，用左手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无畏无惧地再次迎了上去。

……

如此同时，常樂的吟唱终于接近了尾声。

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出现在她的脚下，紊乱的气流喷涌而出，隐隐呈现出一个圆形将她包裹在其中。

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花纹从脖子开始向上攀爬，很快就爬满了她的半个脸颊；黑色的迷雾包裹住她的头发，将原本垂到胸口的金色卷发转变为了长至腰部的黑色直发。

在短短的几秒内，常樂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她的五官其实并没有改变，只不过气质变得更加妖冶，使她与从前看起来判若两人。

两只鲜红色的小角从她额前的头发下钻了出来，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是和角如出一辙的红色，就这么淡漠地看向半空中的巨龙，像是在看着某种无机质的死物。

下一秒，常樂在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贺小满与巨龙的中间，背后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替她挡下了全部攻击。

贺小满一愣，怔怔地看向她。

常樂抬手摸向她的眼角，替她擦去了那里的水痕。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中终于涌现出愤怒的火焰，明明已经极度愤怒，却怕吓到她似的压低了声音：“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贺小满艰难点头，下一秒常樂就从她的面前消失了。

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甚至维持不住坐姿，只能平躺在冰面上，抬头仰望天空。

那无疑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黑色的身影明明与人类一般大小，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轻轻松松便与蓝色的巨龙缠斗在一起，徒手一掰，就将她如何努力都无法伤其分毫的龙角扯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常樂原本的样子吗？

原来她这么强大，强大到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贺小满已经看到了战斗的结果，所以并不担心常樂的安危，而是开始发散思绪——

看起来好像跟她之前画过的差不了多少？这回看到本人，她一定能画得更好了……

战斗很快结束，巨龙发出悲鸣，从天上掉落下来，重重地砸进了冰层里，很快就没有了生息。

它的两只龙角处现在只剩下两个大大的血洞，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散发着阵阵热气，在冰层下方涓涓流淌。

常樂浑身浴血，扇动翅膀悬停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势汹汹，像是一尊杀神。

但是下一秒，她眼睛一闭，身上所有不属于“露西娅”的痕迹瞬间消失，然后笔直地从天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