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满也把头靠在了墙壁上，慢慢合上了双眼。

因为闭上眼睛，各种声音反而更加清晰了。风正跟随着伊冯呼噜的节奏上下起伏，她听到了阵阵虫鸣声，听到了不远处的溪水流动声，也听到了常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旁边坐下，开口问道：“想家了？”

贺小满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常樂笑了笑：“看到你在看月亮了。”

月，在诗里向来都是团圆的意向，表达着诗人的思想怀远之情。

“没有。”她摇摇头，“随便看看。”

她不想家，她想的是家乡。

天虞山庄是她的责任，是她的亏欠，所以即使不愿意面对，她也必须走下去；阿尔斯是陌生的地方，是异国他乡，两相比较之下，她自然更喜欢熟悉的中原。

“其实我倒是不怎么想家。”常樂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伊冯，“我的亲人都离开了，自己拉扯自己长大，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贺小满把右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就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有啦。”常樂笑着说，“我都习惯了，你不仅是我来这边以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别随便抛下我啊……”

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拍了拍她，贺小满说：“嗯。”

常樂把头往她颈窝一歪，像是搁浅的鱼重新游回了大海：“睡吧睡吧，明天还有别的事呢。”

不过因为没有闹钟，怕错过时间，而且这个山洞也不一定完全安全，所以两人都没怎么睡消停。

第二天，阳光打进洞里，照在两人的脸上，贺小满警觉地睁开眼睛，推了推旁边的常樂。

昨晚还对环境万分嫌弃的伊冯躺在地上睡得小脸通红，七拧八扭的，像是某种奇行种。

常樂起身，活动了两下，全身骨头嘎嘣作响。

伊冯被她喊了起来，显示迷茫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哀嚎出声：“哇呜呜呜！我的脖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常樂：“……可能是落枕了。”

每天从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上醒来的伊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落枕，她像是一只僵硬的企鹅，连路都不会走了，哭丧着脸说道：“你们是不是半夜把我揍了一顿？不然为什么我全都都这么疼？”

常樂哭笑不得：“我们没事儿揍你干嘛？你没睡过这么差的地方，身体适应不了才会疼的。”

“脖子也是因为这个吗？”

常樂点头。

贺小满从洞口走过来，说：“我会治落枕。”

伊冯催促道：“拜托你！救救我！”

贺小满一只手放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在常樂怀疑的目光中轻轻一扭……

只听“嘎嘣”一下，伴随着伊冯的一声尖叫，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常樂不可置信地捂住嘴，震惊到想嗑自己的指甲：“你……你把她杀了？！”

地上的伊冯诈尸般地举起了手：“我……我没事儿……好像……不疼了……”

常樂松了一口气，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这也太吓人了，我听说武林高手像你刚才那么一扭，就能把人的脖子扭断。”

贺小满如实说道：“可以，但是需要内力。”

常樂：“！！”所以真是用扭断人脖子的姿势给她治的落枕啊！！

伊冯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激动地说道：“贺小满！你好厉害！我真的不疼了欸！”

常樂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没忍心把残忍的真相告诉她。

她们离开山洞，前往空气墙所在的位置，准备等时间一到就离开。

空气墙前倒是有许多人，乍一看大概二十多个，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但无论他们是什么姿势，都在三人出现的一瞬间把头转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

原本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的伊冯缩了一下肩膀，怯生生地躲到了常樂身后，贺小满拔出望舒拎在手里，以此震慑有异心的人。

一些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还有几个人没动弹，不过她没有从他们的视线中感受到恶意，就任由他们去了。

学院顶上的大钟显示现在才四点多，距离结束还有得等。三人找了个角落休整，伊冯也不在乎干不干净了，直接倚着空气墙坐了下去。

常樂坐在她旁边，贺小满的剑一直没收起来，毕竟徽章只有保持到七点才行，难免会有没找到徽章的人在这里动手。

空气钟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像是到了一个临界点，只需一点外力就会有爆炸产生。

伊冯都不敢发出声音，老老实实地坐着，一会儿变换一个姿势，防止自己腿麻。

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了，新来的人比较警惕，没有靠近空气墙，反而退回了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