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腰(103)
秦姑娘竟和淮世侯……
魏百川回神,快步走到魏惕身边,介绍道:“父亲,这是淮世侯付玉宵。”
“淮世侯?”
魏惕心中虽疑云聚集,但也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很快便恢复正常,“不知淮世侯闯进此地,是为何事?”
付玉宵对上怀中女子亮盈盈的眼睛,动作微停顿,只将她揽进怀中,冷淡的眼抬起,看向魏惕,道:“依魏家主所见。”
原来是来带人回去的。
魏惕看了看他,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颇有些遗憾。可惜了,本还想让百川试着与这丫头进一步,没想到竟已被人捷足先登。
“魏家主可还有其他要事?若没有,玉宵告退。”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身份岂止是侯爷,饶是魏惕再不愿意,也只得客气颔首,“今日不过请秦姑娘吃顿饭,不过到底没吃成,之后若有机会,再请侯爷和秦姑娘一块儿吃罢。”
再次抬头时,门外一片冷清,空空荡荡。
人已经走了。
魏惕直起身体,紧皱着眉。
魏百川看着父亲严肃凝重的神情,问道:“父亲,怎么了?”
“他回来了……”略显沧桑的嗓音,“看来外面的传言,不是假的,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魏百川听不懂,“谁回来了?淮世侯吗?”
魏惕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终于沉声道出那几个字。
“韫王,奚无昼。”
*
春归酒楼外,秦如眉低声道:“阿昼。”
她有些不舒服。他走得太快了,大手似因带了愠怒,力道很大,强制锢着她,让她难受。
“阿昼……”她软了声音,试着叫他的名字,可是男人却似没听见。
“我不舒服。”
察觉她声音里带上了细弱的、猫儿似的哭腔,付玉宵终于松了些力道,垂眼看她。
秦如眉揉着腰,眨去眼中生理性的泪雾,低声道:“阿昼,你怎么了?”
他只讽笑,“你说我怎么了。”
秦如眉被他的话听得心中七上八下,仿佛有一根细密的线扯着她,让她忐忑不安。
她低垂了头,思索着,嘀咕道:“我没做什么呀。”
轻轻的声音,无害极了,活像一只做了错事、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明白的小兽,叫人撒气都没地方撒。
付玉宵盯着她,“可以。那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和魏百川走。”
他们此时正站在人流如织的街头,头顶是漆黑夜幕,身后是璀璨的无数灯火,人声鼎沸。
很吵。秦如眉却只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因他的嗓音分外好听低沉,含着愠怒,一字一顿,仿佛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忍不住心虚。
她踯躅许久,终于忍不住,轻抬眼睫看向他。
也在此刻,有一阵夜风轻轻吹拂而过,卷起他的衣摆,还有发丝。
她这时候才看得清楚,原来他竟是一身风尘仆仆。
他是着急赶回来的吗?
她知道的,他素来爱洁,平日换衣换得很勤,可现在他却依旧穿着今日早上离开时穿的衣裳,而且,上面甚至覆了尘土——
他是策马赶回来,所以一路上都顾不得换衣裳吗?
意识到这一点,刹那间,秦如眉的心如同被一双大手揪住,轻轻抽了一下。
她蹙着眉,心中有想不通的杂乱,心竟砰砰直跳,在他的目光逼视下解释道:“我……魏公子他说请我吃顿便饭,我看他……”
“没有恶意”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断了。
下颌已让他捏住。
付玉宵攫取着她的视线,慢慢俯身,一字一顿道:“就因为他请你吃饭,你就跟他走?”
秦如眉慌忙摇头,“不是。”
“阿昼……别生气,你是我的夫君,我只对你好的。”她小声说着,纯然明净的眼望着他,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
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付玉宵的动作遽然顿住。
是他太着急了吗?因为太着急,所以忘记她其实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他。
是他乱了吗?
应该是吧。
今日下午,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了一切事务,只是那时已是傍晚,从平栾回到兆州,抄最近的路、用最好最快的马,也得足足一个时辰。
祁王劝他休息一个晚上,第二日再回兆州不迟。
他拒绝了。
因为他等不及。
不知为何,只要离开兆州,离开可以见到她的视野范围,他便不安。
于是,他甚至等不及到第二天再回来,只带了两个人,在傍晚时分便匆匆从平栾策马赶回。
路途遥远,一路颠簸,这一个时辰里,他甚至因第一匹马脚程渐跟不上,中途还换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