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针(65)

“家门之中,守望相助,你活不下去了,就去求口饭吃,不会饿死你。”

他虽然低贱,但自强,师父死后,不想去求饭吃,依旧走街串巷,一人杂耍为生,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事,直到那一日来到胶州所。

官所的差爷们戏弄他,看了他的杂耍,把饭倒进了狗盆里让他吃,结果还被狗抢走了。

他蹲到角落里,想着以后不来官所之地,还是乡下人实诚,这时候一个罪妇看到了,给他分了半块饼子。

他接过来道了谢本想默默吃,那罪妇却有些神志不清,给他哭诉冤屈。

罪妇的仇人是个读书人,还是个很有钱势力很大的家族,遮蔽官府掩盖此事。

那按照门里的规矩,官家不管的事,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他就跟罪妇索要的售,接了她的诉,按照规矩跟门派里说一声,但来到师父说过的所在找堂主,已经人去楼空。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接了诉求,不能不管,他便决定孤身行事。

他跋涉来到京城,混迹杂戏班,摸清了那杀人者刘秀才的动向,终于等到其落单在酒楼,他从门窗里钻进来,刚勒死刘秀才,就被人从后一脚踩住了命门。

他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并不惧死,但那人的脚却松了一分:“你是墨者?”

他看到了那人的脚上穿着草鞋,但还没来及的表达见同门的欢喜,就被一脚踩晕过去。

“竟然来京城杀人,真是自己寻死还要拉上垫背的,晦气。”

晕过去前还听到一声骂。

他再醒来就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被这个人又是打又是骂。

他听师父讲过,天下墨者不分贵贱,亲如一家兄弟姐妹。

但这个京城的墨者何止不亲,简直像是有仇。

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墨者。

他还说败落了,怎么能败落呢?

高小六看这个胶州来的伶人,哦了声,说:“掌门死了,长老也死了,死前还下了墨令,门人离散,所以自然就败落了。”

床上的伶人猛地站起来。

他在床缩成一团像个小孩,当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形猛地拉大,高高瘦瘦,竟然是个成年人,个头比高小六不矮。

“你胡说八道!”他喊道,“师父说过,这个家不会散的。”

师父吃苦受罪但一辈子乐颠颠,一直把门派当家,因为有家不孤不寡:“所以不要怕,我们在这个世上有家,有家人的。”

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家,但他已经自认为是这个家的一员,怎么可能这个家就没了?

这伶人突然的变化会吓人一跳。

知客和高小六神情倒没什么。

缩骨术嘛。

所以才能悄无声息的通过那些狭窄的门缝窗缝摸进会仙楼,盘缩在刘秀才的桌案下,待他仰头喝茶的时候,爬出来,如同蛇一般绞死了他。

门内怪人多的很,知客高小六见怪不怪,对他的失态也不在意。

当初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比这个伶人还失态,高小六垂下眼帘。

“我犯得着跟你胡说八道。”他说,站起来向外走,用力挥动双手,“真是晦气,耽搁我赌钱发财。”

知客已经先行一步,伸手拉开了门,门外的喧嚣瞬时入,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夹杂着忽明忽暗的灯火,灯火里都是人影,在桌案前挥动着筹码,一夜暴富以及一夜失了身家。

“我不相信!”那缩骨术的伶人嘶声喊。

喧嚣吞没了他的声音,高小六走出去,门被带上。

高小六揣着手走在喧闹的赌场,脸上带着笑,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天道伦常,生生灭灭。”他说。

知客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忽的想到什么。

“不过,除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堂伶人,西堂突然也有了些动静。”

墨门以地域分东南西北中五家,长老各管一方,其下有分堂由堂主掌管。

高小六停下脚,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什么动静?他们也跑来京城杀人了?”

知客忙说道:“没有,他们只是来问京城的消息。”

门中消息通达,以往都是各堂主动上传当地动向消息,五年前离散后,这件事自然也断绝了。

不过,五年过去了,小心翼翼潜藏活着的人想要打探一下消息,也不奇怪。

打探消息又如何?

打探了消息,知道有个别的傻子引来官府注意了,为了安全就继续潜藏着苟且偷生吧。

“把那个伶人看好了。”高小六说。

知客应声是。

高小六将手一甩,嘴角和眉角上扬,人向最近的一个赌桌扑去。

“让让,六爷我来了——”

第15章 问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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