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凰引(88)

他声音极小,旁人没一个听清,却见陆九郎神情骤变,一拳击中赵獾的脸,打得对方仰天一倒,撞翻了后面的酒桌。

这下热闹大了,左右食客哗然走避,空出了一大圈。

赵獾给手下扶起来,他既然有意激怒,当然有所提防,没料到陆九郎如此手快,未说完已挨了揍,砸得脸上似开了个酱铺,痛极的怒吼,“妈的,上!”

史勇等人见陆九郎动了手,哪里还会犹豫,两方人马打在一处,呯砰翻桌之声震天,不知多少盘碗哗啦拉碎了个干净。跑堂的哪敢上前,溜出去找巡卫了。

赵獾一方人多,赤火军也绝不是好惹的。史勇仗着力沉,大开大阖的捉着对手痛殴,陆九郎则是脚下刁钻,给他击中的无不抱胯惨号,石头和伍摧左右开弓,王柱和李相抽冷子补拳。

正当玄水军的人被殴得狼狈不堪,又进来了一队人,正是赵獾的同袍,见此情形大惊,赶紧上来帮拳,巡卫也赶到了,冲来厉声喝止。

陆九郎见势不妙一声唿哨,几人撒手跳出窗外,一溜烟的跑了。

赵獾等人吃了大亏,绝不肯甘休,猛起直追,两方一前一后在城里狂奔。伍摧忙乱之下跑错,带得伙伴进了一处死巷,回头已来不及,史勇双膀一架,陆九郎跃起一蹬,翻上墙头将众人扯起,躲进了墙内。

几人跳下来一望,才发现墙内院落深深,屋宇豪阔,画梁雅致,器物富丽精美,绝非普通民居,不禁惊疑起来,担心是误闯了不该的地方。

陆九郎环顾一扫,有了八分底,“这里不是贵人的住邸,是饮宴享乐的所在。”

史勇一经提醒,忆了下方位,“没错,听说城中最好的酒庄就在这一带。”

几人随即闻到了酒香,刹时饥火中烧,这才想起光顾着打架,肚子仍空空如也。

史勇颇为豪气的一挥,“奶奶个腿,既然来了,咱们吃一顿再走!”

他大摇大摆出了月门,此处没有接引进不来,侍人当是贵客,将几人迎进了一处雅厢。

雅厢高雅,侍奉殷勤,连吐口水都有美人捧孟相接,几个人浑身不自在,连菜都不会叫了,生怕出错了惹来笑话。

陆九郎宛如寻常,在菊花玉盘里净了手,随意的吩咐,“千步香撤了,换明庭香。此地难有鲜翅,诗宴不用尝,夏日又不宜文宴,就来一套韵宴,上几坛桑落酒,歌舞都不必了。”

侍人听他精熟门道,越发恭敬,依言去办了。

众人听得呆了,挨个学着他洗手,等侍人一退,史勇当先发问,“方才说的是啥?那些文的诗的能吃?”

在陆九郎看来,这里无非是另一个西棠阁,对着众人解释道,“点菜的行话而已,中原的宫宴分为三品,文宴最高,盘箸金碧,吃的是鹿肉珍鲜;其次为诗宴,玉盘奉餐,品的是八珍翅羹;其下为韵宴,名瓷素盏,菜鲜肉肥,最宜我们的口味。”

众人闻所未闻,伍摧更给吓着了,“宫宴?这一顿吃下来,史勇莫不是要当裤子?”

史勇只知这里有名,哪知内里的详细,等听完如此排场,登时也虚了。

陆九郎忍俊不禁,揶揄道,“哪会是真宫宴,奢靡之地附庸风雅,仿个名头罢了,只要史营将赏银全带在身上,必不会出不去。”

史勇既放心又肉疼,纠结的神情异常精彩,几人皆笑起来,忽然外头一阵喧吵。

第47章 父与子

◎无奈做父亲的一番苦心,儿子并不能领会。◎

赵獾带着一帮人要闯进酒庄搜拿,谁想到门子死活不放,报出赵家的名头也无用,气得心火勃发,几欲拔拳。

闹大了难免惊动了旁人,一个端隽的男子行出,不快道,“赵家的又如何,还耍起横来?”

赵獾方要喝骂,骤然吓了一跳,认出来人是裴佑靖,立时敛了气势,“禀裴大人,我等在酒楼无端给赤火军的人打了,一路追到附近,想进里头搜一搜。”

裴佑靖也认得赵獾,见他鼻歪眼肿的狼狈,暂抑了不悦,“这里不合乱闯,知道打人的是谁?让赵英去寻韩家说一声就是。”

赵獾低眉忍气道,“大人说是的,就怕如此回去丢了家族的脸,那陆九郎好没道理,我一心结交,好言敬酒,竟给他暴打一顿。”

裴佑靖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陆九郎?那还是算了,韩家自己人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你这点委屈就忍了吧。”

赵獾忍不住试探,“姓陆的不过一介小卒,为何如此张狂?”

裴佑靖自不会与他多言,“不必再问,你且回去养伤,在此处闹腾也是无用。”

赵獾不敢再说,带着一帮人退了。

这处酒庄是裴家的暗里经营,裴佑靖走回里头的深院,院中歌乐悠扬,舞娘窈窕,案上珍肴罗列,一个年轻人阴郁而坐,正是裴行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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