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风流/灼灼风流+番外(134)

他始终睁着眼凝视她,没有放过她面上的每一丝变化,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看似冷漠的脸庞,却被睫毛间的一丝湿意泄露了心思。

柔嘉公主终于松开了他的唇,她的唇上同样沾染了他的鲜血,只是淡淡的几点,便红得触目惊心。她抬起手,指腹扫过他微肿染血的双唇,目光幽幽沉沉,晦暗不明,低低问了一声:“疼吗?”

沈惊鸿低头凝视着她,道:“不疼。”

她给予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柔嘉公主勾了勾唇,眼底笑意稍显薄凉,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不染蔻丹,呈现粉白细腻的色泽,指尖按在他的伤口上,染上了一丝鲜红:“你喜欢我。”

说出口的话如此笃定,却没有一丝被爱的得意或羞涩。

沈惊鸿没有回避她的眼神,任由她在自己唇上加深了痛楚,他自温声道:“不只是喜欢。”

“我曾听闻一句话……”柔嘉公主看着他薄唇上的伤,神色有些恍惚地念道,“有情皆孽,无心不苦……沈惊鸿,我要的是你的忠诚,而非爱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沈惊鸿打断了她的话,掌心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却没有将她从自己唇上扯离,只是感受着掌心之下温热的血液勃动。“若心无所爱,那么活着或者死了,并没有任何差别。支撑我走到今日的,是对公主的痴心妄想,但能走到今日,或许那也并非纯粹的痴心妄想……”

十年前惊鸿一瞥,她救他于泥淖,成了他无边长夜里唯一的月光,若没有他,他便只是一只孤鸿,因为她,这只孤鸿才有了方向。

柔嘉公主失神地望着沈惊鸿的眼睛,心口忽然涌上了陌生的情感,汹涌而悸动,或许是因为方才被他撞见了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她现在无力于维持高贵冷漠的表象,也或许是,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被他打动了。

她闭了闭眼,无法再面对沈惊鸿咄咄逼人的感情。

“我是为你好,世上难有长久夫妻,但我愿意与你当一世君臣。”

唇上的痛,又怎及得上她心上的痛。

能为她分担一点,便是他的荣幸了。

“公主还在为先帝之死而耿耿于怀。”沈惊鸿忽然话题一转,柔嘉公主身子一僵,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背过身去不愿面对他那双仿佛看透了自己的眼睛。

沈惊鸿叹息着说出柔嘉公主的心思,“先帝是因周仪而心冷,为救定王而自尽,并非公主存心谋害,公主无需为此介怀。”

“住口!”柔嘉公主冷然打断了他,“沈惊鸿,别忘了你的身份,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她残忍地提醒他,他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一把刀。

沈惊鸿静静望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原以为,明月高高在上,照亮了黑暗,应该是温暖的。后来才知道,月光清冷广寒。

他原以为,自己恋慕的是明月高洁无暇,后来才知道,阴晴圆缺都是她,让自己忠心不二的她。

沈惊鸿轻撩下摆,后退了半步,屈膝跪下。

这个惊艳了定京的无双公子,让无数少女倾心折腰的梦中郎君,在她面前虔诚地跪了下来,俯首称臣。

“请公主责罚。”沈惊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柔嘉公主悄然回首,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即便是跪着,也无损他丝毫气节风骨,依然如玉山巍峨,松柏苍劲。她不忍地别过脸,敛起双眸,用淡漠的声音说道:“方才之事,是我失态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个含着血腥味的吻,不过是她一腔悲愤的发泄,与爱无关。

“是。”沈惊鸿忍着苦涩,低声回道。

柔嘉公主这才道:“起来吧,你来见我,必有目的。”

沈惊鸿自嘲一笑——他见她,只是因为他想见她,其余一切,只是借口而已。

但她想知道的,是那些借口。

他缓缓从地上起来,自怀里抽出一封蜡封的信件交到柔嘉公主手中。

“刘衍将偷换矫诏的罪名栽赃到北凉身上,在刘琛面前力保刘瑜刘瑾兄弟。”沈惊鸿说道,“刘琛虽然听从刘衍的话,封二人为滇王肃王,赶回封地,心里却还是疑心,令其三日内离京。”

柔嘉公主扫过信上字墨,淡淡道:“刘琛和刘瑜多年不睦,刘瑜又有充分的动机做这件事,他心思简单,自然不会有别的怀疑。但是……我那位皇叔不简单,想要骗过他,却不容易。那日偷换矫诏,本想让刘瑜和刘琛的势力互相撕咬,两败俱伤,不料刘衍将罪名推到了北凉头上,刘瑜因此逃过一劫,支持刘琛的周家也因此得利,我一番准备,都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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