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14)

作者:俞夙汐 阅读记录

禹弼见状,适时岔开话,问起张令其。

昭明答曰令其与映秋传递私物与银钱是实,此举已越宫规,当受些薄惩,然顶多也就三五日,自能得释回府。

昭明既去,南宫霁一时凝眉不语。

禹弼知其不悦,然当说的话,自还要说!遂道:“事既已了,郎君可还莫忘择时入宫谢恩!”

南宫霁拂袖:“谢甚么恩?”

禹弼正色道:“郎君莫任性,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语中自带教人不得不从的威厉。

亦师亦父,竭忠尽智!为护少主,苏禹弼这些年,可谓费尽心力,因而南宫霁,素来是由心敬之!方才之言,不过是一泄对越凌的怨怼,实则禹弼之言,他终还是会听从。

只是当下,南宫霁心中尚存一惑,如今事已过,想来禹弼也无须讳言,便道:“先生前番便言此困可解,究竟有何玄机?”

禹弼笑道:“此事,合当谢一人!”

南宫霁奇道:“何人?”

禹弼道:“吕谘吕相公!”

南宫霁一时不敢信:吕谘素来与他无交情,当初还曾力主驱他出京,当下却如何肯为他言?

禹弼道:“好在吾私下与吕府素存走动,只是吾此求,吕公当初未尝肯轻允,因而才未先行告知郎君,免得多生枝节。”

南宫霁疑惑道:“此事牵涉天子家丑,凭吕公之谨,缘何甘冒此大不讳?”

禹弼捋须但笑:“郎君难道忘了,吕公前回是因何罢相?”

南宫霁稍一忖,恍然道:“如此说来,吕谘此回,实是为报那一箭之仇?!”

禹弼颔首:“吾自知悉此案背后,皇后或是主谋,便料想吕公应不会袖手旁观。”

南宫霁心中犹觉不定,道:“然而仅凭他吕谘,果真能撼动中宫?”

禹弼道:“此便难说了,吕公虽不乏手段,然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又是先帝遗旨所立,绝非轻易可憾;且言之,此案所涉本是天子家私,今上若为颜面而护短,也是常理。”

南宫霁叹道:“然若林后不倒,我南宫府今后恐难得安宁!”

禹弼踱开两步,凝眉道:“正因如此,这汴梁才愈发不可久留!如今大王已纳臣下之谏,将伺机上疏奏请,以二王子入京为条件,换取郎君归蜀!”

诚如昭明所言,三日后,张令其果真得释,虽是受了些皮肉苦,然到底无性命之虞。听他回禀,此案现已由入内都知秦茂勋亲审,令其与映秋虽是受了刑,然宁死不肯牵累家主,原以为此回必然凶多吉少,却未想竟还能活着出来!

南宫霁道:“那信上的笔迹,终作何定论?”

令其道:“细处不知情,只出来时,听得私传,似是已查得有人冒充郎君与昭容笔迹,作了那两词,而此事,背后或尚有人指使。”

南宫霁道:“可闻得坤宁殿动静?”

令其摇了摇头:“未尝听闻!然有一事,还容小的一提,虽说小的受审时已将与昭容宫中的来往揽于自身,然实情毕竟知者甚众,难免昭容或会宁殿宫人受威吓之下,有所失言,因而郎君还应早作打算。”

南宫霁苦笑:“此事无须你说,想来依宋昭容的性情,便是不受刑,也或早当招认了!此事,我自有主张。”

令其尚有伤在身,南宫霁顾念之,言罢此些,便命他先行回去歇息。

看着那不甚利索的身影缓缓离去,南宫霁心内一阵唏嘘:说是在身侧多年之人,到头来,却终有处不识。

一如所料,越凌已然知晓南宫霁与宋昭容往来之事,这许久隐忍不发,实乃不欲多生枝节,然心中的怒气,岂是轻易可消?

南宫霁此刻前往请罪,倒还不算失时机,虽少不得受他一顿痛斥,但既有错在先,自也甘心受之。只是一事归一事,南宫霁原以为,自己前番因那两词而蒙受冤屈,如今事既明,便是私下,越凌理当与他有所交待!

却不想他一提起此,越凌原已渐息的怒火竟顿复燃起,厉叱道:“若非你与宋氏瓜葛在前,又怎会闹出那污秽事?!”然到底于其受诬陷之真相,却只字不提,看去,大有不了了之之意。

官家若是有心袒护皇后,实也非怪,然有陆朝云一事在前,南宫霁终是芥蒂难消。由前事可见,皇后之狠厉,较之当初的陆朝云,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这般亦可轻纵,越凌是将他南宫霁置于何地?

曾以为,他二人之间,只是隔着层猜忌,但随时日久去,若自己不改初衷,与他诚心相待,则终有一日这猜忌可得消去!然事到如今,才知那不过是他南宫霁的一厢情愿之想。。。当初,仅凭那人一言,自己便断然休妻,只欲以此消他疑虑!不想事才过不久,竟便得他如此回报!教人如何不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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