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披雪(420)
岑雪知道他是在忧心攻城的军务,不希望王玠再次被仁义所困,开解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如今妙策已有,盛京城必能不攻而破,那些被梁王悬吊起来的百姓,我们也能解救的。”
“嗯。”
危怀风应下,用下颔蹭着她,忽又想起一事,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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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气愈发严寒,冬风吹在帐外,呼呼有声。用完早膳,危怀风披甲欲走,看见岑雪坐在镜台前梳妆,手里捧着一盒胭脂,心头倏而一动。
岑雪皮肤极嫩,五官也昳丽,平日里就算不施粉黛,也一样有动人颜色,如今待在大营里,妆发不需多复杂,她便没叫春草、夏花来服侍。
昨夜里被危怀风缠着要了两回,后来又相拥谈心,睡得颇晚,眼睑底下有一点放纵的痕迹。岑雪用胭脂涂抹上来,很快盖住,便要取唇脂来涂,冷不丁发现危怀风杵在身旁,愣了一愣。
“看什么?”岑雪奇怪。
危怀风先凝视她,接着往镜台上那一盒胭脂看,笑问:“夫人都这么白了,还要擦胭脂呀?”
岑雪以为他是在揶揄她被他弄得疲累,撇开眼:“胭脂又不止是让人肤白胜雪,腮红、唇脂、黛眉,处处颜色都不一样。里面的讲究多的去了,你们儿郎哪里会懂?”
“哦,那哪样是能让人肤白胜雪的?”
岑雪指着一盒珍珠粉,挑眉:“你要擦?”
危怀风看过去,记在心里,笑应:“为夫的脸想必不是一盒胭脂能擦白的,就不浪费夫人的好物了。”
岑雪被逗笑,细看他两眼,忍不住想象他被擦白的模样。许多人说他模样像危廷,想来擦白以后,便是个活脱脱的“玉杀神”了?
危怀风看她笑得促狭,往她额头轻轻一戳:“少瞎想,不可能的。”
岑雪哼笑,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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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光睿帝勾结白狄一事彻底败露,盛京城里上下皆惊,坊间骂声一片。同时,城外传来消息,说是九殿下有令——开城门者,赏赐黄金千两。城里沸腾,不少将士蠢蠢欲动。梁平心惶,再三整饬军纪,处置了一大批人。
“蠢货,物极必反。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以为严肃军纪便能管用?”光睿帝坐在奉天殿里,横眉怒目。
梁平跪地:“微臣愚钝,烦请陛下赐教!”
“开府库,让人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他赏赐千金,朕赏赐万金。只要能守住城门,封侯爵,邑万户!”
梁平心神振奋,叩首领命。
可惜,人心已乱,看似固若金汤的城墙底下蚁穴层出,岂是一道“万金令”便可以填补的?
“傻呀,三万人守城门,能有几个人封侯爵,邑万户?功劳算下来,还不是都归上头那位所有?可是开城门就不一样了,谁开的,赏钱归谁。再不济,一千金平摊下来,每人手里也仍有不少份额不是?”
“是是,天下气象已定,九殿下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此时投诚,方有一线生机呀!”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半,轮值的士卒趁着梁平不在,袭倒校尉,偷偷打开了盛京城南面的明德门。
黑夜压城,月隐云后,冬风吹卷着城楼外密密麻麻的旗杆,被悬吊在那里的百姓哀声呻/吟。金鳞率领一队五百人的精骑潜伏在夜色里,待城门一开,立时招手,率众人杀往城楼。
“殿下有令,先救人!”
“是!”
铁甲军们一马当先,驰至城楼下,砍断绳索,将救下的百姓放在马背上,接着猛抽马鞭,让马驮着百姓先奔离城楼,找大军会合。
城楼上方的哨兵觉察,吹响号角,将领闻声赶来,斥令放箭。金鳞救下一名妇人,从马背后取下弓弩,点燃箭镞上的油布,振臂射出。
“放!”
铁甲军里火箭齐发,黑夜瞬时被点亮,守城将领看见前方奔涌而来的大军,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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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里,角天赶来汇报战况:“少夫人,攻进去了!夜半时城里有士卒偷开城门,金鳞率领五百精骑突袭,解救城外百姓,少爷、严大将军紧跟着率兵齐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把盛京城拿下来啦!”
岑雪、春草、夏花等人皆是欢喜,相视而笑。角天手舞足蹈:“少夫人,快,收拾行李,准备搬进城里啦!”
春草、夏花开始收拾,岑雪坐在案前,心头嘭嘭地跳,难掩惊喜:“夫人呢?也在前线作战?”
“当然,这次攻城乃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别说是夫人,殿下都亲自挂帅了!如今天已大亮,城楼上方的人全是我们的铁甲军,少夫人就安心跟我进城吧!”角天拍着胸脯,满脸骄傲。